“……我死了吗?”雷锋不禁这样猜想着。
随着他的声音,雾气隐隐地开始动了起来,察觉到周遭似乎起了不知名的变化,雷锋顿时绷紧了神经。
白雾散开了,但眼前出现的情景却让雷锋不由得一楞。
像是身处在电影场景中,雷锋所见到的是非常明显的外国城市景色,石板路、低矮的房舍,路上的行人穿的是不知什么时代的古老服饰,一头驴子拖着一车稻草从雷锋身旁过去。
“……这里是……”不知为何,雷锋现在想起的竟是夏玫芳告诉过他的梦境。
玫芳……玫芳……她现在是不是很难过很伤心?她不会在哭吧?他实在是个不合格的丈夫,从结婚开始,妻子流过的眼泪比笑容还多,如今也一定为了他的伤而哭泣吧?
想起夏玫芳,雷锋就巴不得立刻离开这个地方,他强烈的希望能见到妻子的面孔,将她抱在怀中好好的安慰她……
“卡莉娜……”
一个男人的声音唤回了雷锋的思绪,再次环视,才发现已经换了另一个场景。这是在一个小房间里,一个棕发男人坐在桌前,手心上放着一颗粉色的晶莹宝石,以温柔的语气唤着一个雷锋熟悉的名字。
“卡莉娜……我很快就会回到妳身边了……”安格拉看着掌心上的蔷薇之泪,脑海中不断浮现的是卡莉娜离开前那含泪的丽颜。
他与卡莉娜约定的半年时间很快就过了,这半年里他四处奔走,透过各种管道与上层人士见面,其问也不知道花费了多少财物,如今表面上虽然看来风平浪静,但安格拉知道,危险还没有真正过去。
因为害怕自己这边的情况牵连到爱妻,安格拉在这段时间内根本不敢和卡莉娜有任何联络,卡莉娜这半年多来过得如何呢?
安格拉知道自己现在的举动很愚蠢也很冒险,他不应该改装离开巴黎,不应该为了与卡莉娜的约定而在危险依旧存在时偷偷去见她--那样可能会让潜在的敌人危害到卡莉娜,但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卡莉娜一定也很不安吧?这半年来得不到他的只字词组,只是藏在他为她准备好的住所里,等待着时代的风暴过去,然而这场风暴不是短短的半年时间便可乎息的,当初发下半年内就去接她的豪语,如今想来可能要食言了。
无法将她接回巴黎一同生活,那么,就去见她一面吧!
请她原谅这个无能的丈夫,将她拋下那么长的时间不去见她,还无法达成当初与她约定的承诺……也许这半年的孤寂,已经让卡莉娜变心了……不,不会的,卡莉娜不是已经将她的心交托在他的手上了吗?
掌心上的粉钻似乎是要提醒他这件事,在烛光下闪出光芒。
紧紧的将蔷薇之泪握在手中,安格拉向神祈祷着。
一闭上眼睛,似乎就可以想象出见到妻子时,两人相拥的模样。
“……卡莉娜……卡莉娜……明天就可以见到妳了……”就是明天了,只要再一天的路程,就可以见到她了。想到这里,安格拉的手激动的颤抖起来。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
“谁?”倏然拉回了神智,安格拉将蔷薇之泪塞进腰带内侧的暗袋中。这个时候会是谁来敲门?
“先生,不好意思,有位客人说想麻烦您一件事。”声音从门的另一侧传来,是旅店的侍者。
“我不认识他,请他走吧。”安格拉在旅店本子上写的是假名,想来不是认识他的人。不请自来的陌生客人通常代表着麻烦,而安格拉目前最不想沾惹的就是麻烦。
门外沉默了一会儿,安格拉听到离开的脚步声,正以为外头的人已经离开的时候,一个听来似乎经过压抑且低沉的声音出现了。
“这位先生,您可以听我说几句话吗?”
在房间中的安格拉皱起眉头。本以为是两个人都离开了,想不到原来是那人将旅店侍者支走,单独留下,还压低了嗓门故作神秘。
没有理会那男人,安格拉自顾自的吹熄了灯火,打算上床就寝。
“我知道我这样做是非常冒昧的事,但您若理解一位美丽的贵妇人思念远在巴黎的丈夫安危的心情,相信您绝对可以谅解我的举止。”
听到这段话,正要掀开被子的安格拉止住了手上的动作。
在巴黎的丈夫?
“我家主人原本在巴黎有庞大的家产,然而拿破仑战败以后连累到他,主人为了保护夫人,将她送到这儿来躲藏,而主人则是只身一人在巴黎斡旋。夫人很担心主人,原本一直都有所联系,然而最近这一阵子联系却突然中断了。我听说您是从巴黎过来的,不知道是下是可以向您打探一下巴黎目前的情况如何呢?”
安格拉怔怔地听完了所有的话,脑海里浮现的是卡莉娜的面孔。
多么相似啊,在巴黎的丈夫,在异地的妻子。
卡莉娜……卡莉娜也是这样吧?担心着他的安危,在他为她找寻的安身地中祈祷他的平安。
一想到卡莉娜,安格拉的心顿时软了下来。
无数的念头在剎时间起灭,微微一叹后,安格拉重新披上了外衣,打开房门,将那人迎了进来。
斗篷的帽子将这位陌生人的脸孔遮去了一大半,尽避安格拉刚开始时有所顾忌,但一想到对方此行的目的本就是打算暗中打听,也就对这身装扮不以为意。
“好了,阁下可以将帽子拿下来了。”只是将门重新关了起来,并未上锁,安格拉正要转身时,后腰却突然传来剧痛。
是偷袭!那个陌生人拿出了藏在斗篷下的短剑,以巨大的力量将剑身刺进安格拉的身体。
“你!”反射性的摀住了伤口,安格拉以迅捷的速度回过身子,但那人立刻向后退开,手上的短剑也顺势抽了出来,然后又是一次冲刺,这次短剑从正面插进了安格拉的月复部。
安格拉紧紧抓住那人还想抽回的手,忍着痛楚以身体将那人撞开,那人跌倒在地后,篷帽也滑落了,露出的是一张安格拉似曾相识的面孔。
他是谁?剧痛中的安格拉神智有些不清楚,一个影像在脑海中跳跃着,始终无法看清。
“哈……哈哈……哈哈哈!你死定了,你死定了!安格拉你这家伙,以为偷偷模模、改名换姓的溜出巴黎就万无一失了吗?告诉你,你所有的举动都在我的眼里呢!”
看着那张狂笑的脸,一个面孔渐渐自记忆的湖底浮现。
“你是……西塞尔!”是那个曾意图对卡莉娜不轨的家伙!
“你这个家伙!本来以为拿破仑战败,你这家伙没了靠山就死定了,想不到你居然拿钱买命,一点都不心疼哪!你知道吗?我看了倒很为你心疼呢!少了那些钱,你要怎么让你那漂亮的老婆摆她的贵族架子?你对她倒是保护得很,才有些风吹草动就把她送出巴黎躲了起来,害我想趁机拿她要胁你都办不到。不过……呵呵!”西塞尔神色狰狞,满意地看着靠着墙壁缓缓坐倒在地的安格拉。
肮部的短剑还插在上头,背后的伤口正汩汩的流出鲜血。看剑的位置与深度,西塞尔肯定自己已经确实的刺到要害,安格拉只有等死的份了。
想到这里,西塞尔更得意了。自从那次强迫卡莉娜未果,没多久他就受到来自安格拉的报复,除了金钱上受到打击,安格拉甚至抓出了他犯罪的证据,使得他被捕入狱。种种的种种,都让他恨透了安格拉!
这次拿破仑的失势,西塞尔原本以为可以见到安格拉凄惨的下场,只是没想到钱能通神,竟真让他用钱摆平了不少麻烦,甚至还逃过了“拿破仑同党”这个罪名!他愈想愈不甘心,于是整日注意着安格拉的一举一动,希望能给这个心中最恨的仇人致命一击,因此才会留心到安格拉潜出巴黎,也才有了今晚乔装刺杀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