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我总觉得……『它』并没有恶意,否则它不会让我看到那些景象,让我明白当初我们俩的问题是出在哪里……锋,不要卖掉它。”
面对着夏玫芳泫然欲泣的面孔,雷锋实在狠不下心说出否定的话语。
“……好吧,我知道了。”先暂时按照玫芳的意思去做好了,过些日子以后再找机会把那颗蔷薇之泪处理掉。
“嗯。”夏玫芳含着眼泪笑了。
“锋哥,今天早上你们在卧房里做什么呀?那么晚才出来。”打算搭雷锋的便车,风子闵与雷锋一道走出大厦电梯,边走边好奇的问。
“……妳偷听吗?”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不过她不否认今天早上的确有把耳朵贴在门缝上“挠痒痒”就是了。可惜,除了一些喃喃的谈话声外,什么也没听到。当然,这种无功而返的事她是不会拿出来漏自己气的。
“与其探听我们两个,妳还是多想想那个追妳的男人吧!”雷锋不无得意的看到风子闵被他打坏了好心情。
“拜托,别提了好不好?”
“……我想以后应该也不会有这种人了,小心拒绝了他以后就嫁不出去了。”
“哼,我才不稀罕呢!”推开大厦的玻璃门,风子闵一副不屑神情的将头转到一边去。
还想损她两句的雷锋看着风子闵那倔强的脸孔,正想开口的时候,却突然脸色大变。
风子闵的额头上出现一点雷射红光。有狙击?!
“小心!”
“锋哥?!”
子弹的发射与雷锋的动作几乎是在同时发生的,雷锋只是刚好来得及将风子闵推出,预定该射进风子闵脑袋中的子弹便从雷锋身侧打了进去。
“快进去!有枪!”被狙击的人是风子闵,雷锋大喊着要她躲进大厦里。
又是几发子弹射来,本来还想将雷锋拖进大厦里的风子闵不得已,只好一个人先找了个掩蔽处躲了起来,拿出手机立刻拨打一一○报案。当远方警车的声音响起时,枪声也停止了,风子闵战战兢兢的从掩蔽物后冲出,来到雷锋身旁。
“锋哥,锋哥!”地上拖了一道长长的血迹,那是雷锋在中弹后拖着受伤的身体往旁边掩蔽物躲去所留下的。风子闵双手颤抖地推着雷锋坐在地上的身体,当手上沾满鲜血时,她脸色惨白的尖呼起来。
“……不要……告诉玫芳……”她会伤心的……雷锋失去意识前,脑海里想着的只是妻子令他心疼的眼泪。
医院的手术房前,手术中的灯正亮着。
夏玫芳很清楚的知道她所深爱的丈夫正在里头,与死神进行一场生命的拔河,也清楚地听到风子闵在她身旁不断诉说“对不起”的声音。事实上,一切都太清楚了,她甚至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此刻的心情竟然是平静的。
“……玫芳姐,妳听得见我的声音?”虽然还不清楚是什么人为了什么事而做的,但风子闵知道早上的事是冲着她来的。身为黑道老大的女儿,狙击并不是什么稀奇事,雷锋只是无辜的被牵扯进去,因此她现下的心情是极为痛苦且自责的,只是当她看到夏玫芳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术室门口、异常平静的表情时,除了自责之外,又再添上了害怕的感觉。
正因为这样平静的神情与现在的情况格格不入,所以她害怕。夏玫芳那平静的表情下隐藏着一种决然的气息。
夏玫芳终于缓缓地回过头来,看着这个因自责而惶恐伤心的少女。
“不是妳的错。”早上的骚动就发生在自家大厦门口,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在她赶下楼的时候,正好听到了雷锋失去意识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怎么能那样?要风子闵别告诉她?她已经是他的太太了呀!男人真是太自以为是了,以为不告诉她,她就不会伤心难过了吗?真是傻子。
雷锋的重伤不是风子闵的错,她知道当时雷锋只是单纯的想救人,如果换成是她,她可能也会做出相同的举动,只是……只是……未知与等待的滋味实在令人难捱……夏玫芳回头再次望着手术室门口,沉静下来。
又是一阵纷杂的脚步声过来,雷锋的父母在接到夏玫芳的通知后也急忙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来。
“……怎么样怎么样?手术怎么样了?”张荃敏脸色苍白的急急问着。虽然她曾经是个护士,也进过手术房看过那血淋淋的场面,但当时躺在手术床上的都不是她的亲人、她的独生子呀!
“……还在里面……”夏玫芳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将目光放回手术室门口。她知道那是雷锋的母亲、她的婆婆,可是现在她什么都不想管了,只知道怔怔的看着那扇门。
“妳!”在张荃敏眼中的夏玫芳,看来就是目中无人的表情。躺在里头的雷锋可是她的丈夫呀,她怎么能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本想补上几句话,却被一旁的雷仲威拉住了话。
“敏敏。”雷仲威向妻子摇了摇头。
夏玫芳的样子他也看在眼里,但多了几分冷静的他已经看出此刻的夏玫芳其实并不如她表面上那般的平淡,她只是下意识的将情绪与自己的联系切断,好使自己不倒下去,只要再加些压力上去,那已然绷至极限的弦就会立刻应声而断。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那孩子已经离开黑道很久,和黑道没有关系了呀!怎么会发生被枪击这种事?”张荃敏在等待中茫然地问着丈夫。
当初儿子顺利月兑离黑道时,她还以为从此以后再也不用为他担惊受怕,谁知道今天竟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想到这里,张荃敏忍不住红了眼眶。雷仲威握着她的手,试图给予妻子力量,熬过这漫长的等待。
夏玫芳觉得自己踏进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明明身旁有人说话,但那话声却开始渐渐地模糊起来,像是一个快没电的收音机,播放着听不清文字与曲调的声音。她专注地看着手术室门,慢慢的,她觉得自己好象可以看见手术室中的景象--雷锋躺在手术台上,医生与护士们围绕在台旁。
尽避医生努力的缝合伤口,但血还是不断的流出,浸红了手术台及医生的手,输血袋中的血不断输入雷锋的身体中,却仍赶不及血液流失的速度。
“哔!”的一声,刺耳的机器声响让所有的景象都消失了,矗立在夏玫芳眼前的依旧是那扇紧闭且不会开口的门,只是后头传来推车快速移动的声音。
“对不起,请让一让,我们要把血袋送进去!”
谁?这是谁的声音?
“非常抱歉,患者现在的状况相当危急,如果愿意接受更进一步的救治的话,请家属签署同意书。”
同意书?状况……很危急?雷锋……雷锋……
夏玫芳身子一软,昏倒在医院地板上。
这里是哪里?
雷锋站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看着周围浓厚的白雾,一时之间无法认清现不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还记得之前受到枪击的情形,大量涌出的鲜血让他有了可能会死去的感觉,然而一清醒就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奇怪的环境中--什么都看不见,除了雾,还是雾。他不知在这里走了多久,什么也没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