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識的朋友.”她淡淡地說.
“傑仔是個潔身自愛的男人,從不主動追女孩,第一次看見他這麼緊張.”家鎮笑.“如果對他有好感,別放棄這機會.”
“順其自然.”她聳聳肩.“對我來說,事業的比重大些.”
“別傻,選事業的女孩最終都會后悔,難得有情郎.”
“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相信我,傑仔肯發動攻勢就必然認真.與女孩吃飯看電影是有,追女孩卻絕對是第一次.”他拍拍她.
“你的語氣像我哥哥.”
“哥哥叫嘉麒,我記得.”他說:“我想知道你什麼時候放寒假.”
“有任務給我?”
“寧兒想找你幫忙,”他頗難以啟齒.“聖誕節她想去日本逛逛,貪它近.但我沒空,接了一宗大案,你能不能───”
“她大著肚子懷著身孕,我負不起責任.”她想也不想就推辭,寧兒太難侍候.
“知道你為難,但她──”家鎮顯得尷尬.“她說除了我就是你,她太任性我知道,可是她懷著BB,我不逆她意.”
“在外地我真不能負那麼大責任,”這是真話,她愈想愈不安.“真的.”
“會有護士隨行,還有管家.”他立刻補充.“你只是陪她,有人服侍你們.”
“這──”
“當給我面子,算在我的賬上,”他說.“升級加薪全包在我身上.”
“我不是這意思──”
“那就行了,你肯幫我這個忙,是不是?”
她想一想,看他滿臉企盼,不答應不行的了,她說不出那個No字.
於是她只好點頭.
“謝謝,謝謝,謝謝.”家鎮開心得手舞足蹈,幾乎想抱起嘉芙.“你真是我的救星.”
“去多久呢?”
“四五天,寧兒只想換個地方透口氣.她平日最愛旅行,一天到晚往歐洲跑,這次懷孕可把她悶壞了.”
嘉芙說:“你可以參選最佳丈夫.”
“有這選舉嗎?你做我提名人.”家鎮走開.
下班回家,家鎮把嘉芙答應陪她赴日旅行的消息告訴她.她懶懶地半躺在貴妃床上,看來一點也提不起勁.
“不高興嗎?嘉芙答應了.”他問.
“你陪我去才最好.”
“我真的走不開,接了一宗大案,如能打羸官司,對我幫助很大.”他苦口婆心.
“你要甚麼幫助呢?阿爸說只要你肯,他把所有的生意都交給你打理,何必那麼辛苦當律師,能賺多少錢呢?”
“不是賺錢問題,我是專業律師,對做生意全無觀念,不想替阿爸敗家.”
“你能敗得了多少?王家的家財那麼容易敗得完嗎?”寧兒口氣極大.“而且做生意又不是讀書,一學就會.”
“我──沒有興趣.”
“總說沒有興趣.”寧兒十分不滿.“以前你答應過幫阿爸的.”
“我答應幫阿爸處理公司法律上的問題,現在不是在幫他嗎?”
“阿爸要你在他身邊,幫他做生意,”寧兒一廂情願.“總有一天你要接手的,對不對?”
“那是很久以后的事,阿爸身體、精神都那麼好,三十年后退休也不遲.”
“你就是這樣,”她很不高興.“王家的生意正正派派,又不是作奸犯科,你怕甚?”
“不是怕,我們不談這問題,好不好?”家鎮低聲下氣:“想不想出去看場電影?”
“不.”她講話很倔,永遠沒有尾音.“叫司機去買張影碟回來不就成了?”
“或者──去遊車河?”
“不.”她不耐煩.“難道香港沒有更好的消遣?”
“你說,你想去哪裏?”他極有耐性.
“哪裏都不想去──”她的大小姐脾氣又來.“要不然坐最后一班機去東京?”
“這個時候最后一班機已飛走了.”家鎮啼笑皆非.
“還有其他主意嗎?”家鎮說.
“找兩個人來打麻雀.”寧兒叫起來.“好久沒『游乾水』.”
“想找誰?”他盡量用最柔和的聲音.
“治邦啦,傑仔啦──或是那個嘉芙?”
“我試著打電話,”他吸一口氣.“嘉芙晚上要做功課,而且恐怕她也不會打牌.”
“功課有甚麼了不起?明年你不是鐵定聘用她嗎?”
“但是她得考到律師資格才行,”他慢慢解釋.“我立刻打電話.“
他在一邊講電話,聲音很小,她那邊聽不見.多講兩句,她馬上不耐煩.
“他們來不來?不來算了,”她尖著聲音.“不要嚕嚕囌囌.”
“治邦立刻來,傑仔說已經換了睡衣……”
“他不來以后就不是朋友,”她十分霸道.“告訴他,一定要來.”
家鎮苦笑,又低聲講了一陣才掛線.
“他們半小時內趕到.”他說.
她現出一絲滿意的笑容.
“叫瓊姐預備宵夜,我不吃燕窩,想到都會吐.”她又有主意.
“燕窩養顏──”
“你賺我不夠漂亮?”她在雞蛋裏挑骨頭.
“我沒有這麼說──怎麼會呢?”他輕輕擁一擁她.“別這麼孩子氣.”
“我幼稚嗎?”
“不.你是被寵壞的孩子.”他只能笑.
這夜,三個城中最出色的男人就陪著這位王家千金打半夜的牌,寧兒滿意了,三個男人第二天上班都嚴重睡眠不足.
治邦灌了一大杯黑咖啡,才勉強打起精神工作.人不精神,時間過得特別慢,肚子也餓得特別快,忍不到中午,他已跑出辦公室,先醫肚再說.
他在下大堂碰到剛從學校趕來的嘉芙.
“真好,過到你.”他不由分說地拖著她走.“如果我一個人去午餐,怕吃到一半就會睡著.請幫忙負責吵醒我.”
嘉芙沒有拒絕,治邦像嘉麒般,是哥哥,她有很親切的感覺.坐在“翠亨村”,他點了二菜一湯.
“吃這麼多?”嘉芙搖頭.
“精神不好就要多補充身體原料,下午我還得捱三小時.”
“昨夜又捉伲俊包br />
“比捉龠辛苦!”他誇張地比比手勢.“陪寧兒打牌到深夜.”
“你們常常做這樣的事?”她好奇.
兩人互相有親切感,自然就接近了不少,他們已兄弟姐妹,又像老朋友.
“寧兒心血來潮,我們都逃不了.”
“莫律師太縱容她.”她猶豫一下才說.
“不是縱,是無可奈何,”治邦很了解.“寧兒被父母,被親人,被身邊所有的人寵壞,家鎮接手后再難改變.”
“接手?”
“結婚,不是把她從娘家接過手來?”
“也沒有可怨的,這是他的選擇.”
“錯.是王寧兒選擇了他.”
她意外又聽不懂,這話怎說?
“他倆青梅竹馬,從小就認識,寧兒更認定了家鎮是她的未來老公,用各種方法捉緊他,家鎮逃不了,就弄成目前這樣.”他說得含蓄.
“各種方法?”她笑起來.這四個字裏恐怕包含了更多意思.“捉?”
“當然還有點其他原因,”他聳聳肩.“以后有機會讓家鎮或寧兒告訴你.”
“聖誕節莫律師要我陪莫太去東京.”
“你──答應了?”他大驚小敝.
“他開口,我很難推.”
“張嘉芙,你有難了,”他誇張地指著她.“相信傑仔也不會同意.”
“關──傑仔甚麼事?”她的臉微紅.
“傑仔對你已一心一意,憑他的本事,想來你沒有機會逃去,”他望著她笑,像極了嘉麒捉弄她的樣子.“聖誕佳節,他肯答應你去東京?”
“我已答應莫律師,非去不可.”
“真不幸,怎麼被王寧兒看中呢?”治邦說.
“別再講這件事,”嘉芙換題目.“我有興趣知道你的事.”
“我?”他搖頭.“太簡單的一個普通人.”
“你說寧缺勿濫,從不沒有過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