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步回到卧室,并关上房门。
立刻拔了毕群酒店的号码,并叫接线生接到他房里。电话才响了一下,毕群已拿起电话。
“卓尔,是你吧?”是他的声音。
“怎么知道一定是我?”她显然很高兴。
“除了你,还有谁会打电话给我?”他笑。“我这次是专诚为你来香港的。”
“今天上午我不出来了,”她想一想,说:“我很累,想多休息一会。”
“下午呢?你该不是会说连下午也不出来吧!”他立刻说:“你不能扔下我一个人。”
“我没有义务每天陪你,而且——坚要去东京。”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说。
想暗示什么吗?
“哦!徐坚白要去东京?是因为我来了吗?”他打趣。
“胡扯,他与你有什么关系?”她立刻说。
“当然有,”他笑。“他和你的关系——是我成全的!”
“快别胡说,今天你自己找节目吧!”她说。
“卓尔,你怎能这么残忍?”他叫起来。“一大早我就开始瞪着天花板,开始等着你的电话,你不知道吗?”
“我没说过要打电话给你!”她故作冷漠状。
“我在计算徐坚白离家的时间,你会打给我1”他说:“出来,我请求你!”
“先告诉我,到底你什么时候回美国?”她不管反问。
“我没有想过,”他毫不犹豫的。“美国对我没有任何吸引力,我只想留在香港1”
“你不觉得——这很荒谬?”她忍不往说。
“我做我向往,我喜欢的事,”他说;“我拾不回以前的一切,我只能努力目前和将来的。”
“单方面的努力是没有用的。”她说。
“但是你并不讨厌我,对不对?”他立刻接上来。“我们这种交往并不伤害任何人!”
“谁说不伤害?只是他们目前不知道。”她说。
“他们?!还有谁?!”他诧异的。“难道——你另外还有男朋友?”
“你在胡说什么?”她叫起来。“谁能像你一样?女朋友一大推。我是说小宝。”
“我不相信你没有男朋友,”他不知是真是假地说。“香港这个地方,思想又开放前进,你这样的女人——”
“毕群,再说一句我就不理你1”她几乎是在叫。
“不要生气。你明知我开玩笑,”他立刻见风转舵。“香港男人凭什么来追你?”
“坚白是香港男人,他由香港去美国念书的。”她笑起来。毕群说话永远适可而止,不令人难堪。
“我跟他誓不两立。”他笑说着。
“所以你一来他就走!”她也笑。
“先说好,下午我在酒店门口等你!”他说。
“恩——三点钟,我不想太早。”她说。
“遵命,只要你肯出来我一切OK”他说。
“真实——香港已没有地方好玩!”她说。
“我们又不是小孩子,真想去玩?”他似乎在摇头。“现在最好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只有你和我,我可以拉小提琴给你听。你一直没听过我的梁祝,真是遗憾。”
她犹豫半晌,终于还是说:
“我们在新界有一处度假别墅,那儿有游泳池,地方不错,还可以划船。”
“为什么不立刻去?”他叫。
“下午三点,”她说:“中午我陪小宝午餐,然后才出来,我答应了小宝。”
“可以带小宝一起来的。”他大方得很。
“不行。”她吓了一跳。八岁的小宝可精得很,她和毕群之间明明什么也没有,却也不能让她见他。
“为什么?怕她告诉她爸爸?”他笑。
“你总爱胡说,”她没好气的。“我不怕她告诉坚白,她有什么可说呢?”
“OK,三点钟,我带泳裤和小提琴,你要准时。”他说:“别让我等得头发也白了!”
“你不会为任何女人白头发的!”她说。
“那是你太不了解我,”他的声音低下来。“这些年来我所受的——任何人都想像不到。”
“谁能让你受气?”她不信地笑。
“当然不是刘芸,也不是受气,”他低叹一声。“你永远不知道我是怎样辛苦的打听到你的消息。”
“我?”她意外的。“我们已十三年没有联络。”
“是你不和我联络,但我并没有停止对你的关心。”他说得非常温柔,非常诚恳。
她心中的神经微微一扯,她总是容易被感动的,而毕群的确讲得那么真切。
“我们——还是不提以前,那已是过去的事,”她振作了一点。“下午见。”
“卓尔,你怕提以前?”他不肯挂断电话。
“不是怕,而是没有必要。”她说。
“那表示你没有忘怀,表示你还很在意。”他说。
她没有出声,呼吸开始急促,开始不稳定。
“对不起,毕群,我们下午再谈,我——还有一点事要做!”没等他回答,她已挂断了。
在床边沙发上坐了一段长时间,让心绪慢慢平复,然后她才走出卧室。
女佣已预备好行李,司机也在下面等。
“让司机等着,我也要一起去。”突来的念头,卓尔冲口而出。
“是!”女佣人有点诧异的望着她。
女佣人的诧异是有原因的,平日她很少为坚白做这一类的事,反倒是坚白非常照顾她。
“反正我有时间,”卓尔笑一笑。“或者让他先送行李回公司,我自己开车去,我和坚白一起午餐。”
小宝从她房里跑出来,又跳又叫。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和爸爸妈眯吃午餐。”她说。
“小宝乖,下次再带你去,”卓尔拥往了胖胖的小宝。“因为午餐后妈眯还有事,没人送你回来。”
“你有事我不能一起去吗?”小宝又黑又圆的眼珠精灵的转动着。
“你不能去。”卓尔认真的摇摇头。
她心中是有丝羞惭的;不过是去见毕群,带小宝也名正言顺,见一个叔叔啊!是她心里有鬼。
“那小宝留在家里着卡通,下次妈眯再带我去。”小宝好讲道理好听话。
“好,妈眯下次一定带你去!”她爽快的答应,并在小宝可爱的小脸上亲吻一下。
小宝长得十足像坚白,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许多人都说头一胎是女儿就一定像父亲,或者有点道理。
“妈眯拜拜,妈眯早点回来。”小宝甜腻腻的吻一下卓尔,又蹦蹦跳跳地回到卧室去。
小宝个性也像坚白,是很有原则、很有规律的孩子,她喜欢画画,喜欢看书,喜欢弹琴。她会很自动的做好每天的功课,考试时会加紧温习,成绩也非常好。她的一切全是自动的,不必父母担心。
也许卓尔二十五岁,坚白三十岁才生小宝,父母都成熟稳定了,生下的孩子也聪明些吧?
卓尔不愿再想小宝的事,匆匆回房换衣服——啊!约了毕群三点,这段时间她该做什么?和坚白午餐后或者回广告公司看看什么时候可以去律师那儿办卖股权的事。好!就这么办!
她尽量不去想毕群和她之间纠缠不清的感情事,她努力告诉自己,只是出去陪坚白吃午餐,去公司办点事,见毕群只不过顺便而已。唉!顺便!
她慢慢开车下山,反正时间还早。把车停好在公司停车场,还不到十一点,坚白不可能这个时候吃午餐的,是不是?她该——
还没想到该怎么打发这段时间,猛一抬头却看见停车场边站着一个人,不是她眼花吧?约好下午三点的,他怎么现在跑到这儿来了?
她真的吓了一大跳,真的。
“你——谁告诉你我会到这儿来?谁叫你来的?你怎么知道这儿?”她吃惊得一连串问。
“我算准你会到这儿,”他怡然笑。“徐坚白的公司占了几层楼,想知道他的车位在哪儿还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