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群!”是意外和惊讶的。
对他这个既不是同学,又不能算是朋友的人,他的出现会令她很关心,他不找她,她也没有任何的感觉。
“不记得我了?”他问。
“记得。说实话,认识你之后,就很难会忘记你,因为你古怪,你特别!”她随口说。
“是吗?”他的声章中隐有笑意。“记得我就很好,明天我们去郊游,好不好?”
“郊游!?”她心头一动。哪儿有这么巧的事?“去哪里?”
“本来我说有一处很好、很美的地方,但不适合这种天气,要秋天去才有味道,才有意境,”他慢慢地说:“明天我们去阳明山!”
“学校的春季旅行?”她哈哈大笑。“你不知道星期天的阳明山会人山人海?”
“有毛毛雨也会人山人海?”他反问。
“谁怕这种雨呢?又不会伤人!”她说:“你换个地方我就去!”
“七星山?”他说。
“七星山?什么地方?没听过!”她说:“不过这名字倒挺美的,夏有七颗星星在山上?”
“不知道。大概几千年前曾经有过吧!”他不在意地说:“三年前我在那儿当兵。”
“那儿有军队驻扎?我们不方便去吧!”她说。
“七星山那么大,军队驻扎的不过是一边,我们从另一边上下,完全不经过他们那边。”他说。
“一言为定,我们明天去找几千年前曾有的七颗星星,我有这运气。”她稚气的。
“祝你好运。”他笑。“明天早晨六点半我在你家门口等,准时。”
“六点半!?这么早!?比上学还痛若。”她叫起来。
他沉默一阵,说:
“难道你想和我一起留在山顶过夜?”
“什么!?”她吓了一大跳,过夜?对她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为什么过夜?我不能,我一定要回家!”
“所以要早去,”他笑着。“来回要爬七小时左右,我要对你负责的!”
“好吧!只好牺牲一点睡眠咯!”她无奈的。“喂!这段日子你去了哪里?音讯全无!”
“你挂念过我吗?”他问。半认真又半开玩笑。
她未语先笑,坦白而直率。
“说真的,没有。因为——我们不是同学,又不是很接近的朋友,我没有想过你1”她说。
他又沉默,过了好半天才说:
“我很失望。”
“哎呀!你失望什么?你根本不是我什么人,你可别弄错了!”她说。
“可是我一直很挂念你!”他说。
“你可以打电话给我,可以找我,你光说挂念,谁知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她不以为然的。
“以后——你慢慢会明白。”他说。
“又故作神秘了,把自己背后的事弄得像个谜般,难道这几个月你出任务去了?到哪里去走了一趟,暗杀了几个他国政要,是吗?”她开玩笑。
“也——差不多!”他说。
“什么!?你别吓我,你真是间谍?”她怪叫。
“当然不是,我只是个普通的、不起眼的学生。”他说。
“原来你自己觉得自己不起眼,所以就穿一身黑,故作阴阳怪气状来引人注目?”她打趣。
“你这样想就算是这样吧!”他对什么好像都不怎么在乎似的。也许就是因为这种“不在乎”状有隐藏了他真正的面目。谁知道!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最讨厌这种模棱两可的个性。”她说。
他轻轻的笑起来。
“你原来是这么极端和偏激的,”他似在摇头。“人要心平气和一点才好!”
“你心平气和?”她作状的大笑三声。“我看最惯世嫉俗的就是你,你一直在反叛传统。”
“传统?”他冷冷的笑起来。
“有什么不对吗?你不是这样子吗!”她叫。
“是,我承认。可是——我有我的理由。”他说。
“能告诉我吗?”她天真的。
“不能。”毕群想也不想的一口拒绝。”你这人——我最讨厌这种人,话一讲开头,引起人兴趣了却又不肯讲下去,最讨厌!”卓尔孩子气的。
“我是说——现在不能说,”他吸一口气,“久了,你自然会知道,我不希望你那么快的离开我!”
“离开你?什么话?我又没和你在一起?荒谬!”
她叫着,一下子脸就红了。
“我们是朋友,是吗?”
他低沉的问。很认真的。
“是——”她呆愣一下,这很重要吗?“当然算是,虽然我们只见过两次面!”
“我当你是朋友,所以我会找你一起爬山!”
他真的是很认真,可能——他对“朋友”的定义和别人不同?
“好!我们是爬山的朋友。”她笑起来。
他也很稚气,很固执的,只是外表看不出来。
“不,也是聊天的朋友,”他说:
“因为我觉得你可以了解我。”
她有一点莫名其妙的感动,他说了解——对一个高三的中学生来说,“了解”是件很大、很成熟的事。
“希望——如此啦!”她有点犹豫。
“一定如此,因为我自信不会看错人!”他说。
“好像你把我从众人中挑选出来的1”她笑。
“是!”他竟自认不讳。“你的气质、风度不同于一般同年龄的女孩子,我在舞会中一直注意你!”
“你一直——”她只讲一半,立刻转开话题。
“毕群,你又参加了很多次舞会?”
“也不多,四五次!”他淡淡的。
“每次都去找风度、气质不同的女孩子?”她打趣着。
她对他并没存什么念头,她表现得十分自然。
“你当我是什么人?”他半开玩笑。“?”
“那倒不是,”她格格笑,
“我只觉得你阴阳怪气。”
“你怕我吗?”他问。
“不怕。我是阳光,能融掉你的阴阳怪气。”卓尔不假思索地说。
“是吗?我等着瞧。”
他立刻又转了话题。“明早六点半,你家门口见!”
第三章
清晨,有薄雾。
卓尔背着小背袋从大门里闪出来,她看见毕群已经倚在对面的石墙上。
“六点半正,我没迟到。”她举起手表。
“是我的错,我来早了!”他眼中隐含笑意。
“没有诚意的认错!”她白他一眼,相偕上路。
“其实,你可以不带背袋,我带齐了所有要用、要吃的东西。”他招来计程车,两人一起上去。
“不行,绝对不行,”她双手乱摇。“我是水果大王,每天要吃很多水果,否则会不舒服,我带的主是水果。”
毕群轻轻笑起来。
“你知道吗?七星山半腰果园无数,桔子、杨桃满山遍野,不带也有得吃?”他说。
“啊——真的?真的?”她开心得手舞足蹈。“我最喜欢草山桔子和杨帆,我把带来的扔了,好不好?”
他像个温和的大哥哥般望住她。
“扔了可惜,等会儿你背不动时,我替你背!”他说。
“那太好了,其实我最讨厌带这么多东西旅行,妈妈硬要我带,”她出个鬼脸。“毕群,你能背得动吗?我看你瘦瘦的,怕你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你可以试试看。”他淡淡地笑。“我是排球好手,更是青年棒球的代表队,看起来瘦,是表示我肌肉结实。”
“自吹自擂!”她不信。
他沉默一阵,慢慢从衬衫口袋里拿出个皮夹,又翻出里面的几张照片。
“你自己看。”他递给她。
丙然是青棒代表队,那张照片他们正在领奖,很神气的样子。另一张是他在打排球,站在头排中间的位置,正跳得好高准备杀球。
“你以前的样子比较正常,”她再看一下,还给他,“比较像年轻人,比较有阳光。”
“现在呢?”他也望一下自己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