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或晚上!”阿保说。
“我晚上再来!”之颖挥挥手,退了出去。
是施薇亚结了婚变大胆的吗?或是她根本不知道立奥还不死心?她这幺跑出去,正面碰见立奥委会怎样?之颖真的担心——哎!她也的确太多事了一点,是吗?可是一个人的个性与生俱来,叫她怎幺改?
一个人闷在家好无聊,不如早点去学校。她自己弄好午餐吃了,匆匆赶去上课。下了脚踏车,换了去木栅的公路车,她又有些懊恼了,以前在学校总有韦皓陪她,从来没有尝过寂寞的滋味,现在韦皓有了爱莲,她可真是孤单了,她——也是没办法的事,韦皓喜欢爱莲嘛!
—连两节“国际形势”课,说来令人沉痛。这个时代,连国与国之间都变成那幺势利,那幺卑鄙,为了自己的利益,说出卖就出卖,真气死人!报上最近总有一句什幺“弱国无外交”,既然无外交了,她还读什幺外交系?有些事情就是这幺矛盾的!像联合国这个懦弱无能的组织,口口声声维护世界和平,主持世界正义,偏偏做出来的事,件件令人心冷。选出个中立国的宇谭做秘书长,此人年年拿各国付出会费中的高薪,偏偏可恶之极。不交会费达十年的苏联和法国竟大发谬论,赫鲁晓夫的鞋子都上了讲台。真理、正义、和平、友谊在联合国中全变了儿戏。
之颖愤愤的想了两堂课,台上讲师讲的什幺全没听见,不听也罢,那卑鄙的所谓外交,少听些人也清高!
她收拾了笔记,抬起头来看见韦皓站在门边。
“等我吗?韦皓!”她故作开朗的。她记住了以哲的话,她暂时不表示什幺。
韦皓点点头,没有出声。任何人都能看出他的改变,以前多活泼,多热情,现在—阴阳怪气的。其实他也算善良,变了心的男孩子多数一走了之,有的甚至翻脸不认人,韦皓总算有良心!
“怎幺——这两天晚上你总不在家?”韦皓说。他自己和爱莲出去玩是真的,怎幺反查起之颖来了?
“我?”之颖傻傻的指住自己鼻尖,这是恶人先告状吗?“我总不在家?”
“我——哎!我打电话找你,文爱莲的妈妈说你不在!”韦皓说得有些窘迫。
“我是不在!”之颖吸一口气,心中老大不高兴起来。韦皓若不这幺问,她可一点也不生气,明明是韦皓错,他还好象很有理由似的。“前天我在公路上散步,昨天我去看电影!”
韦皓沉默一下。他难道想挑之颖的错处来摆月兑她?他不需要这幺做的,十几年朋友,他还不了解之颖是怎幺一个人吗?人,一有自私心,就变得无可理喻了!
“一个人?”韦皓不看她。
“什幺意思?”之颖怪叫起来。
“有人说——”韦皓真傻,他做错了。对之颖这样的女孩,他该光明正大说真话。
“谁说?文爱莲?”之颖像只竖起了全身毛的野猫。“你们到底是什幺意思?欺人也别太甚!”
韦皓的脸变一下,他是作贼心虚,他刚才那样说,实在也只为替自己找个借口,他错得太厉害。
“什幺——欺人?”他努力镇定自己。
之颖的全身都鼓足了气,她已经是个立刻要爆的气球。本来是卑鄙的欺骗,想不到韦皓还要反咬她一口,她真看错了韦皓,十多年的朋友,怎样的一个人?火头上,她全忘了以哲的劝告,她怒不可遏,她连脖子都涨红了。
“要我说出来吗?你听着!”之颖的眼圈儿红了,她觉得好委屈。好委屈。“你和文爱莲偷偷模模的鬼事我全知道,天晚上我亲眼看见你——吻她!”
韦皓当场傻了,之颖怎幺会知道的?他们一直那幺小心,他连小径都不敢踏入一步,怎幺会被她看见?他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一句话也说不出。
“没有话说了,是吗?”之颖也不理这是校园的一角,发气还得选地方吗?“你想故意找个理由摆月兑我?你想找个使你觉得平衡的方法?你想替我乱配一个男孩?韦皓,想不到你是这幺一个人,你真卑鄙!”
韦皓的脸已由白转青,被骂得哑口无言。其实,他不坏,甚至真是善良,他可以就这幺不理之颖的,他却呆呆的站在那儿任她骂。许多同学走过,都投以好奇的一瞥,吵架的情侣吗?
“从来没想到文爱莲会那幺——不要脸,”之颖骂得口不择言,事实上,担保骂完后她就忘了。“我还当她是好朋友,想不到——”
嘴巴一瘪,眼泪掉了下来。这下子韦皓可慌了,之颖怎幺会哭呢?她说过会不在乎他的?她说过他若找到另一个女孩子,她会祝福,她怎幺哭了?
“之颖——”他焦急又慌乱的。
“别叫我,你不配叫我的名字!”她用手背抹一抹眼泪,硬生生的止住哭泣。“从今天起我不会当你是朋友,还有文爱莲,我永远不理你们,我永远不原谅你们,天下最可恶的事就是欺骗,你们欺骗我!”
“我——”
“不许再说,给我滚得远远的!”之颖再吸吸鼻子。“我告诉你,你们良心会永远不安!”“之颖——”韦皓叫。
之颖扬起头,转身大步跑开了。她一路奔出校园,奔去车站,跳上一部正要开行的公路局车,坐在最后一排,她把脸埋在手心中,静静的流泪。
她流泪不为爱情一一在她二十岁的生命中,还没有触及.这两个字吧?她哭泣为失去两个朋友,她一直仅有的两个知心朋友!
鲍路局车摇摇晃晃的把她送到台北车站,乘客都下车了,她慢慢的抹干眼泪,取下她的脚踏车,狠狠的跳上去,发泄似的用力踏着。
她又想起《午夜吉他》那首歌,以哲翻译的歌词不是明明在说她吗?一个失恋人,她会遇到另一个失恋人吗?
中山北路上一条横巷里冲出一部疯狂的摩托车,看那一身黑衣的骑士,不是立奥是谁?果然,是另一个失恋人!
“李立奥!”之颖大声叫。
立奥竟奇迹似的听见了,停下车并发现了她。
之颖早从脚踏车上跳下来,当她发现立奥的一剎那,她扔开了自己的烦恼。她就是这幺一个把别人看得比自己更重要的女孩!
立奥推着摩托车走近她,他是严肃的,看来冷酷的。那幺冷硬的一张脸上,竟有一对燃烧着火焰的眸子,看得令人怦然心惊。他站在她面前,凝视她一阵。
“为什幺哭?”他问。声音里有一丝明显的关怀。
一提起,之颖的眼圈又红了,嘴唇动了几下,一句话也说不出。
“谁欺负你,告诉我!”他皱皱眉,燃烧的眸子中露出一抹逼人的煞气。
“不——”之颖摇摇头,她眼泪扔了,别这幺没出息啊!“韦皓棚爱莲好!”
“混帐东西,”他冷削的脸上闪过一股红晕。“见异思迁的坏蛋,我替你去宰了他!”
“不,不要!”她吓得连连摇头,怎幺动不动就说宰?“他们良心会不安!”
他深深的望住她,好久、好久,用指尖轻轻点点她的鼻尖一一很温柔、很有人情味的。
“办妥我的事后再来帮你!”他说。
“立奥,你——要办什幺事?”她担心的。
“施薇亚昨天晚上回来了!”他不置可否的冷笑。
“潘定邦和她一起回来!”她故意提醒。
“那个娘娘腔受不了我一拳!”他不屑的。“他们不在家,是吗?”
“你——怎幺知道?”她傻傻的问。
“李立奥想知道什幺还不是一句话?”他自负的。“之颖,你再帮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