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有跟着他走,一直回到宿舍,他们谁都不说话,志文好像只为送她而送她,讲话是多余的。
“到了,谢谢你!”雅之站在门边,她心中也怀疑,这个庄志文是否从天而降,不是真实的?他只为帮她而来?
志文看一看宿舍的大门,又抬头望一望门里的房子,点点头,连再见也不说的转身里开。
雅之也转身进宿舍。她不在乎志文说不说再见,那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一个人,但是亦凡——她心中剧烈的疼痛起来,难道亦凡也只是萍水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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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夜的节奏刚开始,亦凡就醉了。
他只不过喝了三杯酒,只是三杯,他就显得语无伦次,脸色已发青,眼光也涣散了。君梅又担心又害怕,亦凡会在公众场合发酒疯吗?她独自怎能把他送回家?过了一阵,亦凡却沉默下来,谁都看得出来那是不正常的沉默,他好像一块化石般的盯着面前的酒杯,他——会怎样?只不过三杯酒啊,怎么会醉?或是——酒人愁肠?
“亦凡,我们回去,好不好?”君梅放柔了声音。
出乎意料之外的,他竟非常顺从的点点头。君梅急忙招来侍者付了账,半扶着步履不稳的亦凡离开夜总会。
她叫了计程车直接送他回家。
车停在米色小屋前,屋前的贝壳风铃灯叮当响,君梅抬头一望,哦!和雅之一模一样的。她拿钥匙替他开门,又开灯,扶着他坐在海绵团似的沙发上这才长长透一口气,慢慢转身。
然后,她看见墙上挂着几张巨幅的雅之照片。
照片中的雅之神采飞扬,满身阳光,而且那么生动,那么活泼,那么有生命力,这甚至不是她从小所认识,所熟悉的雅之。真是雅之吗?或是酷似雅之的另一个女孩?
“是雅之?”她问。
“是吧?谁知道呢?”亦凡说,不像醉话,非常清醒,或者,醉的只是他外表?“何雅之,天下最聪明的女孩!”
君梅皱皱眉,她实在不能再忍耐下去,她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她总不能莫名其妙的跟亦凡再泡下去。
“你告诉我,你和雅之到底有什么事?一定有的,我看得出一定有!”她认真的说。
“我和她?”他眼光依然涣散,没有焦点。“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去问谁?”
“那么,雅之说的那个男孩子是不是你?”君梅不放松。他们之间简直像一团乱线。
“不是,不是我!”他不屑的一笑。“你该知道那是——那个叫什么——庄志文的学医的!”
“我——哎!我实在不明白!”她摇摇头,再看一眼雅之的照片。“我走了!”。
“别走,喂,别走,”他摆一摆手,摇晃着头。“你不能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你陪我!”
“这儿是你的家,不是吗?”君梅笑了。“你醉了,早点休息吧!”
“笑话,三杯酒能醉倒我?”他挺一挺胸。“坐下来,你陪我聊天!”
“你常喜欢找人陪你聊天?”她真坐了下来。
“对象不容易有,”他笑一笑,很嘲弄的。“有一些人——我遇见就懒得开口!”
“像庄志文?”她故意说。
“当然,他是一个,”他冷笑。“还有张正浩,还有——她,何雅之!”
“雅之?”她好意外。“雅之有什么不好?”“没有人说她不好,”他胀红了脸。“她那种人——好像一块四方的木头,一点味道也没有!”
“不许这样批评我的朋友!”她沉下脸。
“好,不说,”他看一看墙上的照片。心脏一阵抽搐,这个女孩原来有一个叫庄志文的男朋友。“我们再喝酒!”
“不,亦凡,”君梅温柔的拦住他。“今夜不适宜喝酒,下次我再陪你喝!”
亦凡凝视她一阵,他知道,君梅可能已了解他的内心,她是聪明又世故的!
“还有,”君梅笑了,她的确是了解。“别问我庄志文和雅之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认识的,我不知道!”
亦凡思索一下,终于点点头,他并不曾真醉,情绪低落才是最大原因,他心中一直是清醒的。
“其实,她是个很不错的女孩,”他透一口气。说出来之后会舒服得多。“外型配合气质,她的吸引力特殊!”
“但是——怎么会弄成现在这样?”君梅又看照片,那么有生命,有阳光的照片不是随时随地,不是任何人都能拍得出来的。
“我一要出国!”他有几秒钟的困扰。
“出国?这是什么理由?”她忍不住叫起来。
他皱皱眉,又触及心中疼痛。
“我不便解释,你也不会懂!”他说得非常勉强。
君梅望着他好一阵子,好认真,好恳切的说:“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可是喜欢她的?”
亦凡黑眸中光芒一闪,只是一闪,立刻变得好深“不,只是有好感,像——对你一样,”他努力而且困难的在摆月兑心中—些东西,他做得并不好。“我是个超越了感情的智者!”
“既是这样,你也不必对庄志文耿耿于怀了!”她笑。
“谁耿耿于怀了?谁在乎他?”他胀红了脸跳起来。“他是什么人?关我什么事?何雅之尽避去爱他,我——我——林君梅,你把我看扁了,我斯亦凡的眼光不会这么短,我的目的是外面辽阔的世界,我怎能困住自己?”
君梅抿着嘴,一直笑得很特别,她不出声就益显神秘。
“什么意思?你不信?”亦凡激动的捉住她的肩不停的摇晃。“你在笑什么?你说!你说!”
“此地无银三百两,”她终于说了。“亦凡,我不知道你对多少人说过这样的话,但他们一定没告诉你,你的话,你的想法,完全不切实际!”
“什么意思?”他激动的手停下来。
“只是幻想,”她冷静的分析。“外面的世界并不如你所想象,我从外面回来,我比你清楚,在辽阔的世界中流浪,你永远到不了你的目的地,人惟有脚踏在一块坚实可靠的土地上才会成功,才值得欣慰,才不至对生命交白卷,你不以为吗?”
亦凡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何尝不明白这道理?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的想法虚幻,浮夸?他何尝不知道——但是他必须骗自己,也必须装出一副游戏人间的模样,他这么做何尝不痛苦?不矛盾?他——必须这么做!
“我不同意,你是女孩子,你和我不同,你可以结婚,生子,安于现状,我不能,我必须去闯,”他说得呼吸急促起来。“如果不达到我的目的,我不甘心!”
“你的目的是什么?”她十分冷静。“有什么理由感情会困住你?你可以得到感情之后再去闯,为什么不呢?”
“不——不,你不懂,感情会是绊脚石,我不能一心两用,我不同于别人,我——”他几乎骗不了自己。
“好吧!我不和你再辩,希望有一天你能自己想通,”她拿起皮包预备走。“而且希望这一天对你不会太迟!”
他沉默着,他若再说下去,他真会连目已也不能相信了,那些——是理由吗?
“我走了,你早点休息吧!”她走向门边。
“君梅,你没有约会我又有空时,能否再一起找寻些轻松愉快?”
“到时再说,好吗?”她回眸一笑。她几乎陷下去——不,已经陷进去一只脚了,但她明白,及早抽身对自己好,亦凡心中不是她,爱与不爱之间没有妥协,她能拿得起也能放得下,她是这样的女孩!
“已经此路不通了?”他故作轻松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