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时间带我去看看。”丁太要求。“我没见过这么贵的东西。”
“千万别在傅家人面前讲这种话,被人笑我们小家气。”明柔警告。“晓得,晓得,想见见世面而已。”
“要你订做的旗袍做好没有?旗袍没有名师名牌,料子手工上好就行,”明柔心思细密。“那些八卦亲戚三姑六婆想比较也无从。”
“我没有好首饰。”
“忍痛替你订了一套南洋珠,很得体大方!顺便试戴。”
“那要多少钱?”丁太又意外又高兴。
“二十万,”明柔笑了。“咬牙替你买的,两家人总不能差得太远。”
“二十万?我情愿要枚三卡钻石。”
“随你,你可以换,没给订钱。”明柔说.“反正这笔钱是前阵子股票赚的。”
“明柔,你的婚纱首饰是否真是以战答应送的?”
“担心甚么?人都嫁去他家的,他对我十分大方,甚么都肯送。”
“决定婚后跟傅太住?”
“他们祖屋很大,而且多接近傅太绝对有利,她手上的翡翠钻石甚么的,都是古董精品,她总要传给我些。”
“你的精明能干就像你爸。”丁大笑得开怀。“你为甚么不向以战要一层楼?”
“结婚以后不怕他不给,”明柔拍拍母亲。“老实说,地方我已经选好。”
母女俩心领神会的笑!前途一片大好。
晚餐桌上,又只有以哲陪著傅大。
“阿康,那朵小百合怎样了?”她问。
“安然无恙。”
“心急想见到她,你明白我的心啦。”
“无能为力,我们只打过一次网球。”
“没有再接再厉再约?”
“要约得自然才行,我不想太著痕迹。”
“香港好女孩不多,要眼明手快。”“你比我还急。”
“怕别人捷足先登。让我看看,好在旁边助你一臂之力。”
“妈咪,对我这样没信心?”
“你太慢吞吞,不像阿强急进。”傅太十分了解儿子。“大家都说目前是个‘抢’的时代,不抢就只好认输。”
“她不会。她不是那种女孩,我已感觉到我跟她各方面都很像、很夹,如无意外,应该跑不掉了。”
“看你,一次约会就信心爆棚。最不喜欢听人说‘如无意外’,有甚么意外呢?当然没有,大吉利市。”
“真迷信。”以哲投降。“好,我试试约她。”
很巧,不,该说很有缘,第二天他们就在电梯中相遇,午餐时间。
“出去午餐?”她问。她常常主动讲话,却一点也不过分,很自然。
“不——我在公司吃,有没兴趣一起?”
“买饭盒回公司吃?”她笑。“从未这么做过,不过偶一为之也无所谓。”
“那么现在?”他第一次这么果敢,是傅太的话影响了他?
“现在?!”她指指正下楼的电梯,俏皮的说。
“本来——”他没说下去。本来他打算回家陪母亲午餐的,现在改变主意。“我们重新上楼,如何?”
“没有饭盒哦。”
他只微笑著带她回到“傅氏”。
“傅氏”自从他们兄弟接管后,两万多尺的公司已重新装修,以前比较古老传统的一切都被充满朝气的新设计代替,看起来是个新的、年轻的公司,就如他们兄弟。
“你们公司很漂亮。”她礼貌的赞。
他带她到一间两百尺左右的房里,有巨大的玻璃窗,装饰得像家中饭厅。
“这是以战和我的饭堂。”他说。她颇为意外,很少人在公司设私人饭堂。
“妈咪坚持的意见,她一定要我们吃得像家里一样,派了个厨子来!”他解释。“所以我们没有应酬绝不外出午餐。”
有人进来服侍他们,是位五十多六十的女佣,想来也是傅太从家里派来的。
午餐十分精致美味,有极好的老火汤。
“这样子在中环上班是享受。”她说。
“家里只有我们兄弟俩,爸爸又不在,妈咪极爱我们。”
“有这样的妈咪是一幅气。”小百合说。
“你一定也是这样。”以哲说。
“不——妈咪在我十岁那年生弟弟时难产过世。现在的是继母。”她淡淡的。
“啊——抱歉。”他意外。
“继母对我不是不好,却总不是自己妈咪,”她笑一笑。“也许我这么说很没有良心,事实上,继母没有孩子,她也珍惜我与弟弟。”
“弟弟呢?”他微微扯开话题。
“在美国读寄宿中学,”她平静的。“他与继母感情比较好,是继母带大他的。”
“是不是——我不应提出这话题?”
“从不逃避这些事,是事实。”
“你在公司里做甚么职位?”
“我在美国学财务,回来自然做这方面的事,”她答。“我知道你也是。”
“你知道我很多事?”他惊喜。
“我们是行家。”
“公司同事总讲起你们!我有耳朵,无法避免就听见了。”
“香港太小。”
“这楝办公大厦更小。”
“可是我并没有听人说你,你和你的同事并不接近,你很独来独往。”以哲说。
“我”她本想讲甚么,停住了。“我的个性比较独立。”
他们很愉快的谈到将近两点钟。
“我得回去上班!谢谢你的午餐。”
“如果喜欢可以常常来。”
“我不贪心。”她含蓄的笑。
“那么让我常常邀请,”他突然福至心灵。“周末可有空?”
她转头看他一眼,歪著头。
“其实不是周末我也常常有空。”她说得十分坦率。
“今夜——来我家晚餐?”他喜悦的。
看来她本想拒绝,面对他掩不住由心底发出喜悦的脸,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有缘订三生这回事,相信我。
“你不曾给我充足的时间预备。”她说:“如果就这么去,会失礼吗?”
“你能来已经足够。”以哲送小百合到电梯。“下班时一起走。”
她点头。纤瘦高挑的身影消失电梯门后。
以哲愉快的回办公堂,立刻给母亲电话。
“晚上会带人回来晚餐。”他说。
“小百合?”傅太惊喜。
“别这么叫人家,她叫沈可欣。”
“可欣,可欣,好名字。”傅太念念有词。“她喜欢吃甚么呢?”
“你自己问她。”
“让我用整个下午想菜单。”傅太说:“包你们满意。”
“妈咪,只是便餐,别吓著人。”以哲说。
“我有分寸。”
整个下午的工作都十分顺利,真是精神爽利。她和他开始有一点开始拍拖的味道。
“阿康,一个人偷笑,有甚么喜事。”以战走进他办公室。
“下个月你结婚咯。”
“结婚前还得飞一次纽约,那儿有单合约要签,忙得分身乏术。”
“我能替你去纽约。”以哲愿意代劳。“但结婚的事则帮不上忙。”
“太好。我跟对方商量”下。”以战大喜。“结婚时就算你替我当新郎怕也没人分得出。”
“丁明柔绝对分得出。”以哲说。“她应该对你有不同的感觉。”
“当然。那当然。”以战走出去。“阿康,晚上又劳你陪妈咪。”
“又是人约黄昏后?”
“明柔看中了一张意大利新运到的大床,她说床最重要,一定要我看。”
“不需要理由,你去就是。”
停车场上,以哲看见已到达的可欣,她换了套纯白的套装!简单大方。
“回过家?”
“公司里我总多备一套衣服,有时候要代爸爸应酬。”她淡淡的说。
“爸爸?!”他颇意外。“你们在同一间公司工作。”
她点点头,不置可否。
以哲没再追问,两人一前一后开两部汽车回到他深水湾的家。对他家独立的花园洋房,沈可欣看来一点也不意外,大大方方随他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