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威放肆地哈哈大笑,这才慢慢地吃早餐。
耐雪沉默地坐在一边陪伴着,她什么都不说,只用视线、用全身每一根神经去注视去感觉他的存在。她有着做梦的感觉,真是像梦,昨天还属于文莲的一切,今天——似乎来到她面前!
天威的胃口很好,居然吃完她托盘中每一样食物,还好欣赏似的,这更令耐雪喜悦,喜悦得完全忘了周遭的一切事物,包括上课,包括母亲,包括文莲,也包括他对文莲的那一段情!
她把托盘送回厨房再出来时,天威倚在沙发上对她招手,示意她坐在他身边。
“过来,我们聊聊,”他拍拍沙发。“我们该有很多话要说,对不对?”
耐雪几乎没有犹豫的就坐过去,对天威——她自己也不明白,那好感是根深蒂固的!
“你想说什么呢?”她问。
天威的右手又环绕在她肩上,那模样似乎是拥她入怀却又不曾用力,他半歪着头,定定地凝视她。
“你有男朋友吗?”他笑着问,“我是指固定的!”
“不告诉你,你没有理由知道!”她的脸又红了。
“理由太大,”他拍拍她。“就算你不说也没关系,我是和你的男朋友抢定了!”
“抢——什么?”她皱眉。有男孩子这样追女朋友的吗?
“你!”他的左手在她脸上指一指。
“又来了,总是捉弄我,”她避开他那绝不正经的视线,心跳得益发快了。“不能正经些吗?”
“再正经也没有了,”他的手微微用力。“沈耐雪,从今天起你是我的,我不许任何其他男孩子碰你,我也不容许你对我丝毫不忠,听见没有!”
“你——”她吃了一惊,这是——开玩笑吗?不像,此刻他是认真的,然而才见三次面,这——怎么说得过去?
“你知道我不是说笑,”他的手再用力,再用力,已拥她入怀。“你不许负我,否则我会杀死你!”
“傅天威,你——吓我,”她脸色变了,甚至忘了挣扎,任他拥她在怀里。“我知道你开玩笑,我知道你爱的是文莲,你——”
“不许再提那个贱人,在我心里她已经死了,”天威脸上掠过一抹杀气。“我不开玩笑,我也不爱她,一个感情不忠的女孩,她不配得到我的爱!”
“你——你——”耐雪傻了,是这样的吗?他不是开玩笑?他不再爱文莲?“但是我们才认识——”
“才认识又怎么样?我看得出你喜欢我,这还不够?”他盯着她,他漂亮的脸就在她眼前几寸处,他口里的热气吹到她脸上,她觉得整个人要昏了,意识也模糊。“你喜欢我,沈耐雪,你就是我的了!”
“不——不——”她软弱地喃喃叫着。怎么是这样的呢?她喜欢他,她就是他的,天下哪有这样的事?他呢?他可喜欢她?感情该是双方面的!“可是你呢?”
“我?!”他大笑起来。“我要你,这还不够?”
要?就这么简单?像在菜场买一斤菜,像在布店里买一块布,这和她思想中的爱情不同,完全不同,爱情该有火花,爱情该是刻骨铭心,该是回肠荡气,但——天威的怎么是那么简单?那么直接?那么单调?
“不——”她还是摇头,却更软弱了。
天威另一只手用力环住了她的腰,她只看见他的脸变大,变模糊,他干燥而急切的唇落在她的唇上面,一阵巨大得无法抗拒的震动,她的意识也模糊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模糊消失、理智回来时,她发觉自己仍在天威怀里,他紧紧地拥着她,狂热地吻着她,他的手不规矩地在她身上移动,她的衬衫扣子散了,牛仔裤拉链也松了,天威仍没有停手的意思。一阵说不出的寒冷传遍全身,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大力量,她一把推开了他,月兑出了他的怀抱。
“你——你——”她又羞又急,虽然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事,但——这情形足以令她害怕,天威——天威可是存心不良?意图不轨?
天威看来也是呆怔而震惊,他并不是有计划、有预备的这么做,是吗?是吗?看他涨红了脸的狼狈相,她骂人的话出不了口。
“你若不喜欢——我马上走!”他站起来,背起旅行袋。
耐雪呆住了,马上走?就这么没头没脑的一走了之?她喜欢他,只是不能忍受他刚才的行动,没有爱情的接吻、拥抱,都给人不良印象。
天威一步步地走向门口,他走得很肯定,毫不犹豫,他——也知道刚才做得不对?是吗?他已打开大门,他已迈步出去,他这么离开的话永远不会再回头了,是吗?一阵巨大的失落感觉紧紧地抓住她的心,她无法控制地大叫:“不,天威,你别走——”
天威停步在门外,慢慢转回身,他脸上是抹似笑非笑的胜利神色。
“你自己要我不走的,你别后悔哦!”他说。
“天威——”她掩着面哭起来。喜欢和爱都是莫名其妙、没有道理可讲的,对吗?
“你承认喜欢我,我留下来,”他再说,很残忍地。“否则我就走!”
“不——天威——”她哭着摇头,此时此刻还要她说喜欢,天威,太过分了吧?
“我要你说!”他一点也不肯放松。“说你喜欢我,说你会忠心,永不改变!”
“天威——”
“说!”他咬着唇,用一副欣赏的神情。他——可是有些不正常了?“我要你说j”
“我——我——”她喘息着,仿佛中了魔般,有其他男孩这么对待女孩子吗?
“说!我没时间等,我要走了!”他笑。
“我——喜欢,我会忠心!”她终于说了。话一出口,整个人崩溃似的跌坐在地上,掩面痛哭。天威满足地长长透了口气,慢慢走进来,又慢慢关上大门,然后走到她面前,高高地、挺直地站着。
“你不后悔?”他问。
“不!”她抽搐着。
“无论在任何情形下不后悔?”他再问。
“不!”她渐渐平静。一阵发泄之后她冷静下来,她知道她爱他,即使在刚才那种难堪的情形下,她也不能也不愿失去他。
“你愿意忍受我的一切?”他问。
她想也不想地点头,爱当然包括他的一切好的、坏的,优点与缺点,是吗?
“好!你站起来!”他用双手扶起她,让她面对面地站在他面前。“从现在起,你是我的了!”
她又点点头。心中有奴隶的感觉,但——是爱情的奴隶,天下人皆如此!
“让我告诉你,沈耐雪,”他的神色严肃起来。“我已经决定不回凤山,不回军校,要闯荡江湖,你是知道的,以后,你要帮我!”
“帮你?”她怔怔地。“怎么帮?”
“尽你一切的力量!”他吻一吻她额头。
“如果我能,我一定尽力!”她点头。能得到天威,她心中有阵说不出的奇异满足。
“还有——别再念书了,”他说,“我不喜欢!”
她吃了一惊,不念书?母亲那儿怎么交代?她那么年轻怎能不念书?不念书又做什么?
“但是妈妈不会答应!”她喃喃说。
“谁要她答应?你已经是我的了,搬出去和我住!”他想也不想地说。
搬出去和他住?这算什么?
第四章
天智从学校的公路局车跳下来,星期六只有两堂课,她原可悠悠闲闲地慢慢逛逛街才回家,反正家中不会有人、不会有事。
可是她却赶得神色匆匆。
昨天接到一封挂号信,是天威的陆军官校寄来的,学校警告这逾时不归的学生,并申明三天之内不回去报到则接受应有的处罚,当他逃兵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