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来不可,”思手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他讲话中带着微喘:“我刚拍完戏。”
“有什么重要事吗?”她问。
看见他,她心中的懊恼、烦闷都消失了。
“我——十天没见到你!”他摇摇头:“回基隆为什么也不先告诉我一声。要不是今天我找到你的房东太太,我到哪儿去找你?急死我了!”
她心里甜甜的,面上还是绷得紧紧的。
“我还能去哪里?又没有拍戏通告,我当然是回家。”她白他一眼。
“我们——就站在这儿讲话?”他指指里面。
“你不能进去,这么晚了,会吵醒人!”她摇头。
“上车聊聊,好不好?”他退而求其次。
“我穿着睡衣。”她指指自己。”我已经看见了,”他笑:”穿什么衣服有什么关系?完全不影响你的美。””你鬼扯!”她轻轻关上大门,上了他的车。
思宇并没有停在那里,他发动汽车,缓缓的向前驶着。深夜寂静的街道上,仿佛只有他们。
“看见今天的报纸吗?”他终于问。
“看见了。”她淡淡的笑:“我并不意外,应该是这样的,我演得不好!”
“你知道是谁写的?”他沉声问。
“谁?”她诧异的反问。
“就是那天和你争执的女记者,后来我向她要回底片的那个。”他说。
“原来是她,难怪有恶意攻击的味道,”她笑:“不过我不在乎。”
“不是在乎与否的问题,为什么制造机会让别人来伤害你呢?”他认真的说:“同样一句话,他们可以黑白颠倒,你又何必呢?”
“我不信每个记者都这样,有几个很好!”她说。
“任何一个都不要得罪。”他说。
“我做不到,我不委屈自己。”她说。”你的个性这么倔强,吃亏的是谁呢?”他问。
“我不在平吃亏,吃亏就是便宜,可以让我分清楚人。”她不妥协。
“但是你已先受到伤害。”他说。
“没有关系,世界上每一个人,谁又不受伤几次呢?人要跌倒才会学会站起来。”她说。
“我说不过你!”他望着她直笑。
“我说的是道理。”她也笑。
汽车继续往前驶,他完全不认道路。
“你知道我们现在会到哪里?”她问。
“哪里?天涯海角?”他笑。
“到基隆码头。再不停车我们就下海了。”她说。
“你指条好路吧!”他把汽车转回来:”在这儿我跟瞎子差不多。”
“你不认识我家的?”她说。
“到你家的路我若不认识,我休想追到你了。”他说。
“你的女朋友那么多,我怎能信你?”她反问。
“那些自动找上门来的女孩子我不希罕,”他嗤之以鼻:“我有权追求我心目中所向往的。”
“还是没有信心,”她俏皮的:“你可以来者不拒的,是不是?”
“我没有那么多精神应付,”他笑:“我要拍电影,拍电视,要赚钱养家。”
“但你的确有那么多女朋友。”她说。
“那是以前的事,现在只有你。”他盯着她看。
“别口花花的卖口乖,我是不容易相信人的。”她说。
“你一定要相信我,也一定会相信,”他握往她的手,把她的手拉到他胸前:“你看我的心是多诚恳!”
“作怪!”她用力挣月兑他的掌握。
“怎么叫作怪呢?我真心的表示诚意,”他笑得促狭:”而且也是恋爱中的小情趣。”
“谁和你恋爱了?”她瞪他。
“总有一天你会承认。”他说。
“问你一件事,你为什么一一偏偏来找我?”她说。
“你独特、与众不同。”他说:“主要的,你完全不像圈子里的人,当然,你漂亮。”他说。
“完全不是理由。”她摇摇头。
他沉默一下,突然说:“我今天又接了一部电影。”
“很好啊!只是你可以电影电视两边拍,完全不受影响?”她说。
“女主角他们想请你。”他再说。
“什么?”她先跳起来。
才以为这次电视剧反应不太好,她已没什么机会,谁知道机
会说来就来。
“女主角他们说请你。”他望着她笑。
“怎么——可能?”她怪叫着:“我根本没什么名气,演技又不行,他们怎么会——”
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明白了。
“是你——让他们这么做的?”她呆呆的望住他。
“不要怪我啊,我想每天见着你,只好这样,”他摊开双手耸耸肩:“我们已十天没见面了。”
“不行——”她想一想说:“我不喜欢这样,我不要大家说——我靠你的关系。”
“傻丫头,什么靠不靠呢?反正他们也要找一个靓女新人当女主角,你不是最适合吗?”他说。
“不——这样不好。”她固执的。
“你不是要我叫他们别找你吧?”他叹一口气:“小姐,不要这么固执,好不好?”
“不好!”她还是摇头。
“你想气死我?”他把车停下来。
“不是,但我不接受这女主角。”她说。
“真残忍,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他问。
“我可以去探你的班。”她说。
“探班跟合作怎么一样呢?”他叹息:“我真的想每天见到你,你知道这十天我多难过吗?我并没有强迫找我拍电影的人用你,我只提出你,他们立刻就赞成了。”
她想了一阵,又思考了一阵。如“真是这样?”她问。
“你不骄傲了,当然是这样啦,我怎么做得出强迫人家用你的事?我又不是皇帝。”他说。
“但是你提出的。”她说。
“是又怎样?他们总要找一个人嘛!”他说:“心妍,就让我们再合作一次,不成功就算了。”
“我——”她迟疑。
“还要考虑什么呢?点头就行。”他笑起来。
“现在不能点头,我自尊心不准,”她甜甜的笑:“明天我告诉你答案。”
“答案只能有一个,记住。”他拍拍她的手。
“你这么晚赶来是为这件事?”她问。
“一部分,大半是想见你,我等不及明天。”他说得十分肯定,甚至有点咬牙切齿。
“你这人讲话都戏剧化。”她笑。
“戏剧人生,不是吗?”他说。
“不可太过戏剧,否则真假难分了。”她说。
“我分得出的,”他拍拍她:“我理智起来的时候理智得吓人,像一块又冷又硬的高速钢。”
“你一定是个冷酷的人。”她笑。
“有时候——或者是,”他想一想,说:“我若决定一件事;休想我再回头。”
“决定错误呢?”她问。
“错也错到底。”他说:“我是永不言悔的人。”
“你知道这很可怕?为什么错了不改正,就要让它错到底呢?”
“个性如此。”他说。
“真是绝不后悔?”她追问。她实在不信有永不言悔的人:“费婷的事呢?”
他脸色有点改变。
“她的事也不由我后悔,因为是我能力所不及。”他慢慢的说。
“你再想想,可有一件你有悔意的事?”她再追问。
“嗯——有。”他深深吸一口气:“所以我有时会矛盾,我要自己永不言悔,但有的——也忍不住后悔,我痛恨自己这种个性。”
“你只是想要自己永不言握而已]”她透了一曰气:“我看你
也不是那种冷酷无情的人。”
“你看?你了解我很多?”他问。
“我想——是,”她笑:“了解与时间的长短无关,有的人见
面就会了解,有的人相处一辈子也不会了解。”
“你真这么想?”他问。
是。
“那么,我们算很有缘分,是不是?”他笑。
“有缘,不能缘分两字一起说。”她纠正他。
“现在是你残忍,对不?你难道想我们有缘无分?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