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成这样子,你不必读书,现在就结婚好了。”
“如果他要求,我一定答应。”
两个人相偕下楼。
走了一半,两个人都停下来,因为她们听见女人声,温若男?
晓晴望望雪凝,她做一个鼓励的表情。两人齐步走完最后几级楼梯。
“啊——晓晴也在?”若男是有些夸张:“你的围棋下得如何?要不要我指导你一盘?”
晓晴看冷敖一眼,他只微笑。
于是她也微微一笑,什么都不说了。
“等会儿若风也来,我们出去看电影好不好?”若男问。
“我要温书。”雪凝第一个反应。
“我——也要。”晓晴迟疑一下。
她当然想跟冷敖一起去,可是又不想在若男面前失面子,她只能硬着头皮不去。
“那么只剩下我们三个?”若男望着冷敖。
冷敖皱眉,摇摇头:“大家都不要去,看电视也一样。”
晓睛脸上立刻有了微笑。若男却瞪她一眼。
“你不是从来不看电视的?”若男对着冷敖。
“偶尔也看。”冷敖说。
“明珠台的片集?”若男是故意的。
“不。看我们自己中国人做戏有代入感,好与不好的感受直接些。”冷敖说。
“你记得那些明星?”
“晓晴告诉了我几个名字。”他说。
“你变了很多,冷敖。”若男远远盯着他。
“不觉得。”他淡淡地笑。
“刚认识你时好像不是这样子的。”若男口气很不满意:“你不该是易变的人。”
“变的是不是你的眼光?或你的新标准?”冷敖笑。
“不,绝对不是。我是个不变的人,三十年来都是这样子。除非死——否则我不会改变自己。”若男说。
“太刚强,太固执。”冷敖说:“这样子做人会不会太累?你固执己见,有没有后悔过?”
“没有——至少目前没有。”
“我也曾是个固执己见的人,”冷敖摇摇头:“后来我发觉有时妥协一下,适当的改变一下是极好的事。至少不为难自己……
“你是说我该改变?”若男瞪大眼睛。
“我没有这么说,我在说自己。”冷敖一贯的淡。
“我很欣赏自己的性格。”若男提高声音:“女性如我一向是值得骄傲的。”
“是。”冷敖承认。
“你们不觉得吗?”若男转头看不发言的两个女孩子:“我一手创立自己的事业、名誉、地位,我的一切全靠自己,也一力承担自己的事。”
“你快乐吗?”雪凝问。
“很快乐。”
“你——不觉寂寞吗?”雪凝再问。
若男皱皱眉头,下意识地看冷敖一眼,他一点表情也没有。眉头自然就放松了,她很好强。
“不。怎么会寂寞?我是非常忙碌的,如果我愿意,每天都会有应酬。”她高傲地说。
“难怪这一阵子都不见你来。”雪凝微笑。
“再过十年你或者会明白我,”若男说:“女性到我这般年龄,事业——的确是重要过一切。”
“或许是的。”雪凝极有分寸。
“还——不能吃晚饭?”冷敖有些不自在。若男今天的怪异是因他而起的吧?
“不是要等温若风吗?”晓晴很少开口。
“啁——是。很久没见若风。”冷敖说。
“我们每天都见他,他在学校。”晓晴又答。
“雨浓呢?”若男忽然提起。
“他也有十天没来。”冷敖淡淡地说。
“听说他的前妻回来了,而且和现任丈夫离了婚。”若男是望住雪凝的。
她今天来做什么?刺激每一个人。
“是。我们已经见过淑贤。”雪凝平静如恒。
“怎样?听说她很精明能干,若风说的,他的一个同学认识淑贤。”若男说。
“大概是吧”雪凝笑了。
“这就是雨浓少来的原因?”若男还不放松。
“不。他每天都有电话来约雪凝。”冷敖本能地保护妹妹:
“是雪凝没有空。”
“啊——”若男拖长了声音。
她才真的变了,完全不是平日爽朗、大方,有男人作风的若男。
“温若风来了。”晓晴叫。
若风还是一如往常,展开温暖如风的笑容,非常潇洒的大步走进来。
“到齐了吗?”他第一眼还是看雪凝:“我是说我们原班老朋友。”
“雨浓缺席。”若男还是不肯放手。
“刚才跟他通了电话,他有事不能来。”若风说。
“什么事比老朋友相聚更重要?”若男问。她那语气——简直像挑拨离间。她是原来的若男吗?
“是淑贤和儿子坚志的事。”若风望着姐姐。
“这雨浓——”若男摇摇头。
连冷敖也忍不住摇头了,怎么她今天的言语、态度竟恶劣至此?
“是不是等会儿看电影?”若风还不识趣。
“不去了,晚饭之后下围棋。”若男答。仿佛大家已答应了她似的,由她去安排一切。
“谁下围棋?雪凝和晓晴?”若风问。
“她们要温习,我跟冷敖下一盘,你可观战。”她说。
晓晴脸色当然不好,她看冷敖,他不出声,没表情,她也只能忍。
今天她能表现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一言为定。”若风对着雪凝:“雨浓说你的弹琴造诣一流,我可有机会欣赏?今夜?”
“我不是时时有情绪弹琴的。”她摇头:“而且不习惯有人在旁边听。”
她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能令若风有个错觉,若不是雨浓也不会是他,他和雨浓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他没有资格代替雨浓的地位。
“那我就等机会,”他真有耐性:“总有一天我会等到你有心情、有情绪又不介意我在旁边。”
“若男才说女人固执、不肯改变是值得骄傲的事。”雪凝微笑。“我也是那么固执的人。”
她笑得那么美,令他看得发呆;另一方面,她不留余地的话也着实伤了他的心。
电话铃响,她顺手接听。
“你?是,我是。不,我没有空,家里有些客人,我也要温习,讲勿来接我,再见。”她收线。
每一个人都清楚地听见她的话,每一个人都用疑惑又诧异的视线望着她。
她看大家一眼,耸耸肩。
“可以吃饭了吧?”她站起来,毫不介意地说。
“雪凝,是雨浓?”冷敖最关心。
她但笑不语,拖着晓晴走向饭厅。
“雪凝——拒绝了雨浓?”若风喃喃地:“为什么?”
“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若男也问:“淑贤?”
“走吧!可以吃饭了。”冷敖站起来,也不回答他们。
雨浓也真沉得住气,雪凝不答应他的邀约,他就不出现。
他虽然每天电话不断,雪疑心中也不高兴。
“不要这么强硬,一直拒绝下去,如果他以后真的不再来呢?”晓晴担心的。
“那表示我们没有缘分。”
“你太强硬。”晓晴还是那句话:“现在大多数的男人都没有耐性。”
“我不要大多数的男人。”
“会不会后悔呢?”
“那是另一件事。”雪凝淡淡地笑:“我相信会后悔,但原则必须坚持。”
“你到底要他怎样?”
“很简单。我或淑贤,其中不可能有犹豫。”
“他分明选择了你,否则他那么忙,每天还电话不断。”
“他为什么不来见我?心虚?”
“是你拒绝了他。”
“他可以自己来。他现在并没有表示决心。”雪凝是钻牛角尖。
“你太骄傲了。”
“不是,我坚持原则。”雪凝笑一笑:“不要谈他,你和哥哥晚上看电影?”
“诚心邀请你一起去。”
“开玩笑,我不会做灯泡。”雪凝拍拍她:“我在家练琴,今天有这心情。”
“随便。”晓晴愉快地和她分手:“我回家换衣服,冷敖会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