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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风里百合 第26页

作者:严沁

“哪儿,我们经过了吗?”她感兴趣地。

“我不敢去,我念书时走错路曾转了进去,真把我吓坏了,房子全是黑黝黝的,人也全是黑的,凶神恶煞般地,我以为自己一定没命了,把所有车门都锁得紧紧的。”

“说得这幺夸张。”她不相信。

“别不信,真有人开车进去,不小心而弄得尸骨全无。”斯年认真地。

“到底是什幺地方?”她问。“我可还想活下去。”

“泽西城。”他说:“真是要特别小心,那个地方的特色就是黑和脏。”

“不是黑和美?”她开玩笑。

“我永远感觉不出什幺黑和美。”他也笑了。

然后,车停在一幢非常气派的屋子前,由红砖和白色木混合造成的,有少许的英国风味,窗前是一大排圆形的树,看不见窗,只是透出稀疏的灯光,院子大得离奇,四周也静得离奇,连狗声也未闻。

“就是这儿?”她问。

“是。”他点点头,眼中带有奇怪的神色,仿佛想起了以前念书的年代,又高兴,又有点惆怅。

“多大的院子,起码要走五分钟才能到达屋前。”她感叹的。“你以前一个人住?”

“是的,有时朋友、同学也会来往,反正有五个卧室。”他淡淡的。“里面很大,有地下室,还有一个小小的室内游泳池。”

“真舒服,这是香港人所不能想象的。”她说。

“我们香港人的享受是多方面的,”斯年淡淡地说,“吃、喝、玩、乐都是一流的,衣、食、行又都不成问题,只要有钱,就可以享受到世界最好的一切,只是住的方面就差了一点。”

“我情愿住得好一点。”她立刻说。

“那——你可以申请来美国。”他笑。“大房子、大车子,是美国人的特征,其它衣、食方面他们就要求不高了,尤其是黑人,他们将所有的财产全投资在房子上。”

“难怪我见到许多并不富裕的人开劳斯莱斯,开凯迪拉克。”慧心笑。“为什幺他们要这样?”

“因为房子不能移动,不能到处炫耀,汽车就不同啦。”斯年说。

他今天看来轻松而愉快,似乎忘了他是个奉献自己的神父了。

“现在我们到克里夫活的‘蓉园’去,好不好?”她问:“我肚子饿了。”

他没出声,却立刻驾车前行。

“还远不远?”她问。

“半小时左右。”他说。

“在这儿半小时算是短距离,但在香港,可以从尖沙咀到大埔了。”她笑。

“说句真话,香港地方太小,有一点成就便会令自己以为了不起。”斯年说:“到了外国,地大物博,站在纽约世界贸易中心下面,才会突然觉得自己的渺小。”

“这倒是事实。”她承认。“到了美国,我觉得自己变得谦虚,必须非常努力上进,否则很快被会被人比下来。”

“这倒不必担心的。”他说:“洋人远不如你聪明用功,你一定会比他们出色。”

“也不见得,出色的洋人也很多,我得小心。”她说。

“我告诉你,洋人的背景和我们不同,我们是非念得好,非成功不可,但他们却不同,他们是这儿的人,有家有亲人在,成功与否不像我们那幺重要,当然,我不否认有一些特殊的人,他们实在出色,像——朗尼。”

“朗尼?哈佛那个教授?”她很意外,斯年居然提到他?难道他不记恨了?

“我再回哈佛念书时遇见过他。”斯年淡淡地。“他很好也很友善,不过——我们没有交谈。”

“为什幺不?”她问。

“当年的误会,我很惭愧。”他笑。

“你现在承认是误会?”她打趣地。

“当时巳知道,不过——钻进牛角尖是很难自己走出来的。”他说。

“当时——我也去了机场,不过没让你看见。”她考虑一下,慢慢说。

“我是没有看见,我当时实在太激动,不过——”他看她一眼,“说真话,我感觉得到你来了。”

“我躲在一边,那时候——我恨透了自己,几乎想一刀把自己杀掉。”她垂下头。“我怎会把事情弄得这幺糟呢?我这自以为聪明的人。”

“不是自以为聪明,而是自以为是。”他拍拍她的手。

她反手握着他的,他犹豫一下,也轻轻握住她,就这幺沉着,互相握着手,直到目的地,那个“蓉园”。

“到了。”他说。

“到了?”她有点茫然。

他们有一天会到达目的地吗?

回到*N*LAZA已是深夜,斯年送蕙心到房门日,说声再见,转身就离开了。

慧心能体谅他,他是神父,不能再对他有什幺要求了,他们同游,说一些心底的话,又互相紧握着手,是不是巳超出了神父的规条?

回到房里,正预备冲凉休息,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斯年,这幺快就回到房里了?”她开心地说。除了斯年,还有谁会打电话来呢?

“斯年?不,我是李柏奕,还记得我吗?”是柏奕的声音,柏奕?他在香港?或纽约?

“是你?柏奕?你在哪里?”她惊讶地。

“我昨夜就到了,一直睡到今天中午,也住在这酒店,但我一直找不到你。”柏奕在笑。“我以为你去了波士顿,又查到你还没退房。”

“我和朋友出去了。”她笑。“找我有事?”

“没事不能找你?”柏奕的语气是开心的。“和朋友出去玩,是——斯年?”

“是。”蕙心直认不讳。

“他——也来了纽约?他不是——不是当神父了吗?”柏奕大感意外。

“是啊!他来为教会办点事,顺便回哈佛拿他的一些证书。”蕙心说。

“我知道,他是哈佛的P.H.D,很了不起,”柏奕说,“你们约好一起来的吗?”

“有这可能吗?”她反问。

“无论如何,慧心,明天一起午餐,如何?”他开门见山。他就是这个脾气。

“抱歉,柏奕,明天一早我就得出发,”她歉然地说,“这是原巳订好的时间。”

“没关系,总有机会的。”他爽快地。

“你还没说为什幺来美?”她问。

“哦!回来作演示文稿及开会。”他说:“每年总得来回个十次八次,早已习惯了。”

“停留多久?”她又问。

斯年回来之后,柏奕和任哲之仿佛都变成遥远又陌生的人,斯年——是没有人可以代替的。

“三四天,”他似乎有些遗憾。“每天都得开会,所以不能去波士顿看你了。”

“我只不过是去念书,不敢劳动你。”她说。

“斯年和你一起去?”他突然问。

“是。他开车,他是识途老马。”她坦然地。“我自己去怕会走冤枉路。”

电话里一阵沉默。

“我也很乐意为你开车领路。”他说。

“我知道,或者——以后会有机会,”她困窘地,“斯年只是顺道罢了。”

“我能见见他吗?”他突然问。

“我们九点钟出发,你可以在厅堂见到我们。”蕙心很含蓄地说。

“九点?”他笑。“我八点一刻就要赶去公司了。”

“那幺下次啦!等我们回到香港时。”她说。

“一言为定。”他大方地。“斯年陪你三个月?”

“当然不,他大概只停留十天,我来读书是不需要陪伴的。”她说。

“啊!那太好了,下个月我仍会回来,我一定抽出一天去波士顿看你。”他开心地。

“好。我会等你。”她说。

她累极了,想结束谈话,但柏奕却仍没挂断的意田“慧心,我觉得近来你有点改变。”他说。

“哪方面?我自己倒不觉得。”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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