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少机会见到他,我自己工作忙碌。”
“是。这是事实。”他阴侧侧地笑一笑。“我们熟知妳的一切。但令刚因为你,心念改变,他提出太多要求,我们不能接受。”
“我不相信,他不是这样的人。”
“他已失踪四天,我们找不到他,所有人在等着他开工,这损失太大。林可若,你把他找出来。”
“我怎么知道。”可若想起清水湾那个秘密的家,不,不可能在那儿吧。
“那么请你留在这儿,他自然会出现。”他又笑一笑,竟看到残酷的影儿。
“你们不能拘禁我,这犯法。”
“犯法?那么你一定还不清楚我的为人。”他拍拍手,两个大汉走进来。“带林小姐上楼休息,并预备晚餐。”
“留我在这儿令刚也不会知道。”
“放心。他必然知道。”他看她一眼。
“我们也不想这么做,事非得已。请原谅。”他从一扇门中隐去。
*_*_*
可若被安置在二楼一间睡房。门外并没有人看守,她知道没可能逃走。
她也不想逃,心中有个强烈,想放眼看到这件事怎么结束。
这和电影不同,是不是?电影女主角一定干方百计去逃走,而他们对女主角也不会这么友善。
现实和电影还是有些不同,她想。
有没有人知道她被人带走呢?爱咪会找她吗?还有令刚,他用甚么方法知道她被捉在此?那个义父说得十拿九稳的,他凭甚么?他们就把她拘禁在这儿?或是另有计画?奇怪的是从开始到现在,她没有害怕过。
女工人送晚餐上来。此地有女工人的,并非只有她一个女人。想和女工人聊几句,忍住了,还是少惹麻烦好。
睡了一夜,居然睡得很好。早晨起来,女工人土来请她下楼吃早餐:“老爷在等你。”
老爷。自然是令刚的义父。
“睡得好吗?”他居然这样问。
“好在我并不选床。”她说。这算拘禁吗?她完全没有犯人的感觉。
“很抱歉,令刚没有消息。”他说。
“他有消息就放我回去?”她问。“我必须工作,否则公司的人见不到我,我担心——”
“别担心,我们通知了爱咪小姐,”他胸有成竹。“她知道该怎么做。”
“那么我广告公司的损失你要赔吗?”她问。“如果令刚根本不知道我在这儿呢?”
“他自然会知道。你以为他是甚么人?没红之前,他和这儿所有人一样,都是街边的烂仔。我们有我们的方式。”
“请——不要贬低他。”她皱眉。方令刚怎可能是他口中那样的人?绝不可能。
“我说的是事实。”他淡淡的。“他跟着我长大,以前我很穷,在街边打架生事,没好穿没好吃,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他和我所有的人没有不同,只不过现在他红了。”
“于是你要他付出代价?”
“这并不过分。我们生活在一个残酷现实的商业社会中,凡事都要付出代价。”
“这些年他替你赚的钱还不够?”
“没有人嫌钱多,小姐。”他笑了。﹁何况大帮兄弟跟着他生活,他该明白。﹂
“如果——如果他一直没有消息呢?”
“不会。你在我这儿,就算他飞到天边也会回来。我太了解他。”他又笑。好自得。
“你利用他善良的心。”
“这是他的弱点也是优点,”他说:“他一定要回来,也一定要替我工作,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很普通的一句话,可若突然觉得心寒。这男人笑里藏刀,杀人不见血。
“如果他不肯呢?”她吸一口气。
“他一定要肯。”他眼中又有那颇似残酷的光芒。“否则那会太遗憾。”
“我怕你高估了我在他心中的分量。”可若是故意试探。
“是吗?”他看她一眼,像看只猫,看只狗般。“最好我没有估错,否则——”
“你会杀了我?”
“不不,我怎会杀人?”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脸上,额头全是绉纹,那绉纹彷佛是一把又一把的刀。“你看了太多电影。”
“你会把我如何?”她忍不住问。这一刻,她开始害怕,这一切不是戏,不是电影。
“他回来,我会让他带你走,我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爱你,就成全你们。”
“他若不回来呢?”她追根究底的不放松。
他阴侧侧地大笑起来。“日本或中东,你自己选择。”他说得若无其事。
可若咬着唇,甚么话都说不出。她再天真再无知也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但那不是电影中的情节吗?那些被捉回的女人被人肉贩子卖去日本或中东的市场,一辈子也走不出生天,现实生活中也有?
她机伶伶地打个寒禁。
“通常他们要的不是你这幢高级知识分子,老实说,我们不想惹麻烦,”他又说:“但令刚若不回来,我们是惩罚你们,惩罚,明白吗。”
“他可能得不到消息。”她沉不住气。
“不会。我对他的了解,就好象他对我的了解一样透彻,何况,这里有同情他的兄弟,会露给他听的。”
“你让同情他的兄弟去找他!”她叫。
“若你都不知他在哪儿,谁会知道?”
*_*_*
可若在那别墅住到第三天.她开始沉不住气。令刚依然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她就真面临那想来荒谬却绝对是事实的悲惨命运?不但她,那义父也心浮气躁。
他的神情愈来愈阴深可怕,他愈来愈不说话,每餐吃饭见到她,可若都背心发麻。这个人像个计时炸弹,就要爆发。
可若困在二楼那房间,她已完全没有“看戏”的心情,针已刺到肉上,她必须为自己打算。
她想,她的汽车停在街边,警察应该发现,应该找她。爱咪也不能任她三天没消息,是不是?他们怎么对爱咪说的?爱咪会相信吗?还有,令刚,他不该没有消息。
她焦急,害怕,开始吃不下睡不着,神经拉得紧紧的,门外有脚步声她会立刻弹起来,有甚么消息了吗?
从早晨失望到黄昏,暮色四合、她告诉自己,恐怕再难支持下去。
令刚只有一个条件,就是与她在一起,这一点也不过分,义父说过他通情达理,只要令刚回来,就让他带她走。这条件不是答应了吗?他为什么还不出现?
他得不到消息,那些暗中帮他的弟兄呢?有吗?有人像周子奕般暗中帮忙吗?
老天,她就要崩溃了。中东或日本,她简直不能想象。
女工人又来通知她吃晚餐。
“我吃不下。”她拒绝。
“老爷请你下楼。”女工人仍站在那儿。
“不。告诉他不。我不想见到他,不想坐在他旁边,我不吃!”她失去控制。
女工人默默望着她,没有半丝表情。“请下楼。小姐。”过一阵她又说。
老天。这儿的人都不像人。没有感情思想,这女工人是个重复命令的工具。
“不不不不不。”可若豁出去,她掩住耳朵。“你走。我不下楼,不。”
女工人眼中彷佛掠过一抹怜恤。再站一会儿,她转身离开。可若透口气,终于离开。
不到一分钟,两个大汉进来。“老爷请你下楼吃饭。”再重复着同样命令。
“说过不吃,你俩听不见?”可若叫。
两个大汉二话不说,一左一右挟着她就走,完全不由分说。可若被放在坐了三天的椅子上。
“只是晚餐,你担心甚么?”义父说。
可若把脸转向一边,根本不理他。
“看来我似乎有些估计错误,”他阴侧侧的。“你并不能让他回来,嗯。”
“你答应他条件了吗?”她忍不住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