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爱怀远,怀远也不爱她,他们真要结婚?简直好象发梦一样。
辞别父亲,她回宿舍。她一定要和怀远商量一下,这事——也实在太荒谬。然而——它将真变成事实。
在门外,她已听见里面的人声,谁来了?推门一望,她简直不能置信,怎幺可能?梅花?!
“梅花?”她不敢大声叫,怕这是幻象,会被惊破。
“姮宜姐。”梅花奔过去抱着她又笑又跳。“我回来了。”
然后,姮宜又看见默默坐在一角的怀中——啊!他。是他运用了大影响力,帮了大忙。
“你到底去了哪里?”她问。
“我和爸爸住在船上,因了好多天,有一天,一架直升机把我们带走,然后表少爷带我坐飞机回来,一直到你这儿来。”
姮宜再看怀中一眼,这个人的心底到底如何,真是没有人模得到。
怀中却默默然静坐,也不看任何人。
“现在——表哥,我们该怎幺办?”怀远无限满足的拥着梅花,他笑得好快乐。
“时间不早,你们收拾一下,我得立刻送你们走,”怀中看看表。“一艘美国邮轮到新加坡,然后你们转飞伦敦。所有的一切全安排好了。”
“我该怎幺谢你?”怀远喜极而涕。
“好好的生活,好好的爱护梅花,好好珍惜自己。”怀中站起来。“走吧。”
怀远只拿了简单的衣物和护照,梅花仍然是来时那一个小旅行箱,在姮宜和怀中护送下,直奔码头。
这一回,怀中还是黑衣,黑裤,黑帽,黑鞋,却没有再用他那辆黑得神秘的大车。
码头上,四人依依惜别。
“我们要到伦敦去做什幺?我连英语也不会讲。”梅花天真的说。
“和怀远在伦敦结婚,从此过快乐幸福生活。”姮宜用愉快的口吻说。
“结婚?我和他?”她望着怀远,但没反对。
“是。还有你父亲,他已经在那边等你们。”怀中说。
“我真不知道发生了什幺事,”梅花傻傻的笑。“不过坐船,坐飞机倒是很好玩。”
“以后不要再贪玩了,”姮宜握住她的手。“安下心来做怀远的好太太,或者利用时间念一点书,嗯!”
梅花点点头,又黑又亮的眼中还是充满野性不驯。
“好好保重。”姮宜吸吸鼻子,和怀远握手。
这个时候,她当然不再提十日后的“婚礼”了。
“到了那边,我会跟你们联络。”怀远眼眶也红了。
“不必着急联络,先安顿好。反正——我们总在这儿的。”姮宜说。
“谢谢你的帮忙,表哥。”怀远再说。
“以后你要帮自己,”怀中说:“上船吧!我不想再生枝节,以后见面再说。”
怀远拥着梅花上船而去。在甲板上,他还不停往下望,对此地,他还有太多的牵挂吧。
码头上只剩下姮宜和怀中,好半天,他说:
“我送你回去。”
她默然跟着他上车,一句话也没说。
她和他之间还有什幺可以说的呢?
车一直往前开,谁都不出声,直到她宿舍。
“今夜——我可以住在你这儿吗?”他问。声音,神色都充满了疲倦。
看来怀远和梅花的事,他费了不少精神。
“可以。”她简单的回答。
他锁好车,跟着她上楼。进门以后,他凝望她半晌。
“怀远的走——一定令十天后的婚礼取消,希望——你不怪我。”他说。
“你——”她几乎整个人跳起来。
敝他?好象她好想嫁似的,她简直气坏了。
“我知道你父亲林哲之先生已赶来主持,这次——怕他要失望了。”他又说。
姮宜忍无可忍,这简直是侮辱。一伸手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你仍可以留在这儿住,但我不会再跟你讲话。”她恨恨的说。
转身回房。
怀中眼中的她到底是怎样的?他怎幺想她?自始至终他以为她想嫁怀远。
慢慢的坐在床沿上喘息。现在她开始恨怀中。
为什幺硬要把她的感情歪曲呢?这对他有什幺好处?
床头电话铃响起来,她顺手接听。
“姮宜在吗?”宋夫人的声音,怒意甚重。
“是。我是姮宜,安悌有事吗?”
“叫怀远立刻来见我,否则断绝母子关系,”她说得斩钉截铁。“立刻。”
“可是安悌——”
“没有任何借口,除非他不在你那儿。”
“他不在我这儿——”姮宜立刻说。
“好。你来,立刻来。来之前告诉我,怀远到底去了哪里?”她得到了什幺消息吗?
“他——他——”她不知道该怎幺讲。“我不知道。”
“你怎幺会不知道?不是你一直在帮他吗?”宋夫人从来没有对姮宜这幺凶过。“快说。”
房门突然打开,怀中站在那儿。
“拖延时间,别说真话。”他轻声说。
“他——可能出去找梅花了,中午出去的,他什幺也没说。”她吸一口气。
“你们这些孩子,完全不知道长辈的好意,简直令我太失望了。”宋夫人的怒意仿佛从电话中直透过来。“还有怀中,叫他也来见我。”
“怀中!不,不,我没见过他。”她大吓一跳。
“他的飞机到了,人还会远吗?”宋夫人冷如冰霜,“简直——都反了。”
她收线,姮宜拿着电话呆怔一下。
“她知道我来了。”怀中走进来。
“她知道你飞机到了。”她吸一口气。
“这没有分别。”他凝望她。
“飞机是永远跟着我的。”
“现在怎幺办?”她也六神无主。
“你敢跟我一起去见她吗?”他目不转睛。
“我——不想令她误会,我还是自己去。”她垂下头,心中怦怦跳,他为什幺那样望着她。
“没想到你也没有勇气。”他冷冷一笑,走了出去。
“你——什幺意思?”她震然起立,胀红了脸。
“你敢跟我一起去?”他再问。
她咬咬牙,扬一扬头。
“为什幺不敢?”她说。
他笑了。隐约的笑容中有一分满意,他满意什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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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怀中和姮宜被送进书房,过了一阵,宋夫人才在管家和近身女佣的服侍下进来。
她的模样仍然斯文端庄,风度极好,但脸上难掩的怒意和眼中尖锐的光芒令人畏缩。
她坐下来,冷严的望了他们一眼。
“你的飞机一到机场我就知道了。”她的第一句话。
“我回来并无意瞒你,我原预备明天见你。”怀中不亢不卑的说。
“明天——等那不孝的小子走远了再见我,是不是?”宋夫人的怒意更盛。
怀中不出声,以沉默来回答。
“你,姮宜。一向以来你听话,我极喜欢你,这一次你令我失望。”对姮宜,她的语气轻得多。
“安悌,我只是照道理做事。”她说。
“什幺是道理?”宋夫人拍拍桌子。“难道我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可是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你说我不懂感情?”宋夫人打断她的话,声音尖锐。
“不。你懂,我知道你懂。可是你把感情的事加上条件,我不同意。”姮宜直率的。
“普通人的感情可以由得他们,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条件,”宋夫人傲然说:“我们这种世家——怎由得你们胡乱来?尤其怀远的地位。”
姮宜只知道宋家极富有,可以说富可敌国,然而地位并非钱造成的,地位要事业的辉煌成就。怀远充其量可以说是个好教授。
当然,也许是她并不清楚知道宋家上一辈的事,只知宋老先生当年叱咤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