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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无怨 第12页

作者:严沁

她很恼,又讲不出所以然,直到怀中再次出现。

也是深夜,她没有睡意。这阵子总有几天失眠,不知道怎幺回事,以前完全没有这种习惯。

靠在阳台上看黑夜,把耳朵附在大地的脉搏上静听,传来的是一片宁静,为什幺她心不宁?

突然想起怀远说“哪有贼能进来?他们不怕——”他们怕什幺?难道此地有什幺陷阱机关?

很多好奇心涌上,她决定到花园里—探。

披着纯白睡袍,她慢慢下楼,轻悄的走进花园。一个人也没有,真是无拘无束。回望巨厦,其实也没有在管什幺,约束什幺,为什幺总觉压力?

慢慢的在前院子逛了一圈,没有异样,那儿来的机关陷阱?她对宋家的好奇和幻想太深了。

她预备回去,就在这时,她听见大铁门打开的声音,一辆黑得神秘的汽车驶进来,就停在门房处。

汽车里走出来的宋怀中。

啊!他又来了。这次——差不多一个月他才回来,什幺事情阻住了他?

迎着他慢慢走近,她甚至忘了移动。

他还是那样子,黑衣黑帽黑鞋,雪白的衬衫,一脸孔的冷漠。

近了,他看见了她,眼中闪过意外,嘴角却展开一抹似真似幻的冷笑,仿佛嘲弄。

“很意外又见到你。”他冷淡的不知道为什幺,她听出一丝挑战的问。

“是啊!我贪图享受,喜欢荣华富贵。”她也笑。她痛恨他尖酸刻薄。

“祝你成功。”他又冷冷一笑,大步往前走。

“做别人家的奴才,还改名换姓的是为什幺?目的难道不是荣华富贵?我也祝你成功!”

怀中霍然转身,睁大精光闪闪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愤怒,直直的瞪着姮宜。她并不畏惧,根本是故意激怒他的,她昂着头,迎着他的视线。

足足有两分钟这幺久,他似乎才平静下来,脸上又变回永远的冷漠,转身急步而去。

直到他走进巨厦,整个身影消失了,她才能转回一口气来。

真的,她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幺事,又为什幺会如此?她把自己吓倒了。

她的个性平和,决不尖酸刻薄,严格的家教更不容她出口伤人,但——但她竟全做了,是不是?

她伤了宋怀中!

一步步走上楼,一步一个后海,她怎能那样伤人?怀中跟她又不熟,更没有仇恨,她怎能——

她是后悔极了,以致回到房里整夜失眠,眼光光的看着天亮。

好在是星期六,她不必无精打采的上课。

她却再也无法应付怀远去别墅的邀约。

“我有点不舒服,好累。”她的脸色也不好看。“你一个人去,或者明天陪你?”

“那我也不去了。”怀远三十岁的人也孩子气重。“一个人去有什幺意思?”

“不高兴了?”她微笑。“我不是骗你,你该看得出我真的不舒服。”

他凝望她一阵,笑了。

“我不勉强你,或者——表哥可以陪我。”他说。

宋怀中还没有走?他不是每次来去匆匆吗?心中有着疑问,却不敢开口。

“其实去别墅你哪儿需要伴?每次你都独坐沉思,又不和我们一起玩。”她说。

“我看你们玩,很有意思。”他说。

“是因为梅花吧!”她促狭的。

“别乱说,妈妈听见会不高兴。”他立刻紧张起来。

“她高不高兴是一回事,你喜欢才重要。”

“梅花——还是孩子。”他终于说。

“今天的孩子成熟极快,说不定一星期之后她已长大。”她说。

“坐火箭吗?”他眉开眼笑。“我去找表哥。”

“他在楼上?”她不动声色。

“就住在你对面的白室。”他快乐上楼。

怀远也许不知道,但旁观者清,姮宜已是一清二楚。他大概爱上了梅花。

她拿份报纸看,想看完报纸就上楼睡觉。但是——怀中来了。真是冤家路窄,他坐在她对面。

她有个感觉,他故意来的。

笔意来折辱她。

她不出声,却提高了警戒。

怀中一眼也不看她,靠在那儿休息,他的视线只在天花板上。

天花板上有什幺好看?好几次她都忍不住也望上去,可是被自己强烈的压抑了。

她不要上他当。

她绝对相信他是充满敌意的。

饼了好久,好久,姮宜觉得自己的姿势都变硬了,腰也坐硬了,怀远才回来。

“咦?找了你一大圈,你却在这儿。”他对着怀中嚷。

“我往有人的地方跑。”怀中淡淡的。

她的冷澳也渐渐淡了。

“你终于也觉得寂寞难耐了?”怀远笑。

“不。寂寞是享受。”

“不跟你讲道理,看样子你今天不走?”

“有什幺提议?”

“去别墅打网球?”怀远兴奋。

仿佛怀中已答应了他。

“我害怕了长途行车。”

“比起你每次飞来飞去,这不过是小儿科,才一小时车程。”怀远暗示姮宜帮口,可是她不语。

“家里可以打网球。”怀中说。

“别墅场子新修过,比这儿好。”

怀中考虑一阵,突然转向姮宜。

“姮宜去的话我就答应。”

“你们联合起来为难我。”怀远笑。“姮宜正说没兴趣。”

姮宜却把视线从报纸里移到怀中脸上,她要看清楚他的神情。

怀中脸上淡漠如恒。

“去不去?”怀远抱最后一丝希望。

“为什幺不?”她扬一扬头,她并不怕怀中挑战。

她认定从昨夜开始,她和怀中已“开战”。

在车上,姮宜独自坐在后面。她闭着眼睛休息,一方面想听听他们兄弟俩说些什幺。

“其实我好想到欧洲跟你工作,也陪你。”怀远心胸坦朗宽大。“妈妈不同意。”

“你适合教书。”

“没有这样的事,什幺工作都要学习,我相信自己也能做生意。”

“你可以向阿姨提出。”怀中永远冷淡。对任何人,对任何事。

“怎幺讲也没有用,”怀远轻叹。“好象姮宜,她已搬出去,还不是硬给搬回来?妈妈脾气硬如高速钢。她说什幺就是什幺。”

怀中这次没搭腔。

“在欧洲,除了工作你还做什幺?”

“只有工作。”怀中微微摇头。“我的脑子再也容纳不下其它东西。”

“表哥,这幺多年了——”

“请勿提这件事。”怀中立刻制止。

对未婚要早逝,他是永恒的遗憾吧!

“一个人的生活你真过得惯?”

“你在此地,也不过多阿姨和——和姮宜,还不是过了那幺多年。”怀中话中第一次有无奈。

“我觉得自己是支飞不出的箭。”

“飞出去又有什幺用?”怀中说。短短的一句立刻住口,仿佛知道说错了话。

丙然,怀远十分惊愕的望着他。

“表哥,你——”

“没什幺,生命生活就是这个样子,没有人可以随心所欲。”

这一刻,姮宜懂了。怀中的意思是飞出去也受到牵制,一样的没有用。他的命运和怀远没有分别。

“宋家的人难道都必须这样?”怀远说。

突然间,姮宜发觉,她不是宋家的人,现在不是也等于受到牵制吗?

心中忽然涌上反感。

宋夫人是否太过份?然而——她是那样有教养,有修养,有学识的人,又经历了那幺多,会不会她也有理由?

“不过——一切的事都是为了家族。”怀远说:“这大概是妈妈的苦衷。”

怀中又没出声。当然,他并不姓宋,他只不过是过继给宋夫人的。

但——一切为了家族而漠视和限制了下一代的发展,这岂不是很可怕的事?

“我们的生意——的确做得很大?”怀远显然并不清楚生意上的事。

“是。”怀中简短回答。

“大到什幺程度?”怀远再问。

“阿姨从未对你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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