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令却摇摇头,不再言语。
“恺令,你一定要告诉司烈真相,”璞玉真心说:“无论是什么,他都会接受。”
“你们总会知道事情的真相,报纸也会报道,我——不想说。”
璞玉皱眉,这一点不合理。
“若我说——会太残忍。”恺令又说:“你们坐一下,我作早课。”
“早课?”璞玉不懂。
“在佛堂静修。”她飘然上楼。
“我们——等吗?”璞玉问。
司烈沉默的定定凝视着恺令消失的楼梯。
两个小时后,恺令才再在楼梯出现。她看来十分平静,悲哀也淡了。
“我想立刻去巴黎。”司烈说。
“不。你不要去,”恺令认真的。“她的父母已赶去,一切会、处理得很好。”
“但是我——”
“你去也帮不了忙,只能更混乱,”恺令皱眉。即使此时,她仍保持着好风度好气质,她修养极好极好。“静候进一步的消息。”
“我——应该为她做一点什么,甚至参加她的——葬礼,我现在就去!”他冲动的站起来,没有理由不让他去。
“别弄得更糟,”悄令也站起来。“董灵——并不是你理想对象,你认识她太浅。”
“你——”吃惊意外的是司烈和璞玉,恺令怎么说这样的话?
“相信我。”恺令眼中有浅浅泪影。“她不是你对象,她不适合你。”
“恺令——但他们相爱。”璞玉忍不住。
“原本我不相信他们认真,那不是阿灵的性格,发生这样的事,我难辞其咎。”
“告诉我,她怎么——去的。”他冲到她面前挥动着双手。“你明明知道。”
“我是知道,你真要我讲?”恺令神色凝肃。“司烈,我——很抱歉。阿灵是酒醉撞车意外死亡。”
“酒醉撞车?”司烈喃喃。这不是他印象中的董灵。他去巴黎那夜她也醉了,不过那是朋友替他提前预祝生日。偶尔一次,就算醉得不醒不事,无法替他开门,也没什么。怎么这次又酒醉?
“撞车同时死亡的还有皮尔。”悄令说。
“皮尔?谁?”
“与阿灵同居多年的法国人,也是捧红阿灵的男人。”恺令的声音冷漠平淡。
司烈和璞玉都呆了,这是怎么回事?平空来了一个皮尔,同居男人,捧红她的。司烈一时简直完全不能接受。
怎么回事?
“现实就是那么残忍,与梦不同。”恺令说。
“我不相信,”司烈像爆发的火山。“她让我去巴黎,她半夜让我去她家——没有皮尔这个人,我不相信。”
“她让你半夜去她家?”恺令意外。“什么地址?她会吗?”
司烈说了地址。“那是皮尔的公寓。怎么可能?她当时酒醉吗?”
司烈想起当时的情形,心中的堡垒一下塌下来,他沉默了。
她并没有开门让他进去,那是皮尔的公寓,她根本不能让他进去。
他望着恺令好久好久,眼眸中闪烁复杂迷惑的光芒。恺令当初明明拉拢他与董灵的,是不是?他真的不明白。
恺令避开了他的视线。
“回家休息吧。”她柔声着。“还有许多其他的事等着我们做。”
一个人死了,关于她的一切就算了?司烈无法接受这个观点。
“我不想回家。”他木然说。
璞玉安静的把他带回她的家,沉默的陪伴在他四周。她为他煮咖啡,为他做午餐、晚餐,连商业约会也推了。在他最需要人陪伴时,她不想令他孤单。
她只在四周,懂得什么时候该关怀,什么时候应该走开,完全不打扰他。
他渡过了困难的一整天,十二小时。
他的视线移动时,他看到默默守在一边的璞玉,心中莫名感动,泪影又浮上来。他忍住了,他不是哭泣的男人。
“想不想冲个凉?”她用愉快的声音问。
“是。”他站起来,又变回以前的司烈,昨夜到今天那个婆妈、恐惧、不安的司烈消失。“还想吃消夜。”
“一句话。”她跳起来。
他冲凉出来,更觉清新。她已弄好了榨菜肉丝汤面。
“想不想跟我一起去旅行?”他问。
“纽约?”她眼珠转动,好俏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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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他们是在纽约第八十一街的公寓里见到佳儿的,她正下班回来。
“你们?”她显然意外。
外表上她看来一如往昔,没有任何一丝变化。但女强人的内心谁了解呢?
“我们刚下飞机不久。”司烈歉然的摊开双手。“来不及事前通知。”
“是故意不通知,他要你意外。”璞玉立刻拆穿他的话。
“的确意外。”佳儿深深凝住司烈。“我没想到你会来。”
“先告诉你一个坏消息,”璞玉看司烈一眼。“董灵两天前酒醉撞车死亡。”
“啊不,”佳儿低呼。“怎么会?”
“真的。恺令通知我们的。”璞玉再说。
“那——你应该在巴黎。”佳儿转向司烈。
司烈难堪的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不高兴他来纽约吗?”璞玉立刻说。她总无时无刻在帮他。
“事情要分轻重缓急。”
“巴黎——不需要我。”司烈吸一口气。
“董灵的父母已赶去,他们不认得司烈。”璞玉勉强解释。“不方便。”
佳儿脸色特别,她沉默半晌。
“你们就住在我这儿吧。”她说。
“四姐还没有回纽约?”司烈问。
“她要等我最后一批东西上了船才能离开。”佳儿又看他一眼。
“我还是回我格林威治的公寓。”司烈说:“不想替你添麻烦。”
“随你。璞玉呢?”
“纽约我不熟你又要上班,我还是跟着司烈好。”璞玉老老实实答。
“预备逗留多久?”佳儿的态度不冷不热,很不同于以往。
“完全没有计划。”司烈说:“想到要来就来了,只想看看你。”
佳儿微微一笑。
“你完全不伤心吗?”问得突然。
“我——说不出。”司烈摇摇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能知道?”佳儿有点不高兴。
“没有见过任何当事人,只看过报纸。”璞玉抢着说。“报上说董灵和男友皮尔酒醉在车上起争执,就这么撞车。
“报纸?”佳儿冲进他的小书房,一会儿拿着叠报纸回来,迅速的一页页翻着,然后停定在一个地方,仔仔细细的内文看了一次。她脸色又变。“司烈——”
是一声感情复杂的呼唤。
司烈沉默一阵又耸耸肩,没有言语。
“我完全不能明白。”佳儿的心总是向着司烈的。“报上说那皮尔和董灵同居了三年,是她的——告诉我,怎么回事?”
“佳儿。”璞玉用眼色制止她。
“我心里难受,她怎能这样对司烈?这太不公平。”她激动。“她以为她是谁?”
“我想有些事我自己弄错了,我只是一小段插曲,不是主调。是我错。”司烈说。
“那是欺骗——”佳儿叫。
“佳儿,你怎能了解司烈的感受呢?他有自己的想法。”璞玉大声说。
“是是,”佳儿立刻住口。“对不起,司烈。我太冲动。”
司烈无言的拍拍她的肩。到底是十四年相交的老朋友,他们有默契而且互相了解。
“我——很感谢。”他说。
“这样吧,”佳儿振作一下。“我请你们外出晚餐,算是接风。”
“如果你冰箱里有,我宁愿吃电视餐或即食面。”璞玉苦笑。“或者再加一杯咖啡。”
“等我。”佳儿一转身进厨房。
二十分钟后她又弄出三份很香的蛋火腿炒饭,还有一个蛋花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