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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斯人独憔悴 第28页

作者:严沁

“他们都在里面。”他指一指。

姮柔推门进去,长方桌前果然坐了十多个人,其中有陈先生、有白翎、有曾雄。

“你来了!”陈先生指着旁边的一个空位。“坐这儿!”

她默默坐下,垂着头,不敢和任何人招呼,但她觉得每个人的视线都在她身上。

“她——就是我提过的新同事G十九。”陈先生说。

G十九!原来她也有个代号的。

微微抬起头,看见许多张陌生又冷漠的脸,都不特殊,都难记忆。

“她现在做斯亦天那一单案的线人。”陈先生又说。

“斯亦天——真如你所说?”有一个人提出问题。“你是不是查清楚了?”

“是。有人证。”陈先生微笑,很自得的。“他就是另一个新同事曾雄。”

曾雄站起来向大家鞠躬,他的视线掠过姮柔,她觉得似有刀划过。

“他和斯亦天同乡,一起长大。”陈先生说。

“我还是觉得有疑点。”又一个人说。

“什幺疑点,我可以解释。”陈先生说。

“说不出具体的,但我心里觉得不妥。”那人又说。

“是心理作用。”白翎尖声的。“他曾伤了我们不少手足,大家应记得。”

“我们也伤了他们不少。”又有人说。

姮柔觉得奇怪,亦天到底和他们有什幺关系?或是什幺仇恨呢?

他们似乎分成两派,一派是陈先生那边,一边是存疑派——或说反对派,亦天——到底为什幺事呢?

“总之我们不能放过他,”陈先生慢慢的,冷冷的说:“他对我们的威胁太大。”

“有吗?我怎幺看不出。”有人说。

“是真的。”白翎突然指着姮柔。“G十九可以作证,她是斯亦天最接近的人!”

她是斯亦天最接近的人?她呆了!

这是——什幺话?她能证明什幺?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姮柔还是觉得迷糊。

那样一个似开会又不似开会的聚会,那幺多人聚在一起就讲斯亦天,正的反的纠缠不清,到大家离开也没有什幺结论。

这是开什幺会呢?

她出来时看见陆健的汽车还在,竟然也没有避嫌的上去——她根本没想到避嫌。

只有白翎看她一眼,却也没出声。

在屋子里争论两小时的人,在门边不到半分钟就一哄而散了,是训练有素?

姮柔现在更迷惑了,到底他们要她做什幺?

陆健在办公室完全不提昨夜的事,她也只好不出声,看亦天,也是若无其事状。

所有的人都那幺沉得住气。

她又想起那些人说她是亦天身边最接近的人,这——怎幺说起的?她根本不怎幺接近他!

懊是小美,她现在住亦天那儿。

吃中饭前,她收到一张小纸条,夹在公事里面:“请到楼上一趟。”没有称呼,没有签名,字写得狂放不羁,这是亦天写的?她不确定。

直觉上,亦天的字不该是这样,他是深沉,严肃的,但那字狂放不羁,这岂不矛盾?

但外表的亦天真和他内心一样?

午饭之后,她静悄悄的上了楼。

开门的是亦天,他似乎在等她,房于里没有别人,小美,阿婶都在楼下。

他们都没有说话,有默契似的对坐着。

其实姮柔心中很别扭,越来越觉得单独面对着亦天是件极不自然的事。

“我要你来—一我想知道昨夜你们的情形。”他凝望着她,非常真诚。“你若认为可以讲的,你就讲,否则我不会勉强你。”

“昨夜根本没有事,”她说。很轻松的。“只不过说起你,有些人和陈先生的意见不一致。”

“请详细的告诉我。”他的身体因专心而前倾。

“有人提出你是否如陈先生所说的一样,”她说:“看来他们对陈先生的一切存疑。但陈先生极肯定,他还提出人证——曾雄。”

“曾雄?”他冷冷一哼。

那样一个人,仿佛全不在他眼睛里。

她喜欢他这种态度。

“但是我并不知道你和他们之间有什幺事,他们都没有提!”她又说。

他沉思着,好长一段日子没说话。

“后来争论没有结果,就散会了!”她说

“听陆健说,曾雄对你——不怎幺友好。”他说。

友好?怎幺可能?

“我不当他是人。”她立刻厌恶的。

“但这种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说。

“与我有什幺关系?以后我又不会再见他!”她笑。

“哦——陈先生答应调走他?”他好意外。

“大概是吧!我告诉他,如不调走他,我就抗命,难道他能杀我?”她不在意的。

“你真这幺对陈先生说?”

“当然!我有自己主张,我软硬都不吃!”她傲然说。

他歪着头,似乎在研究她这句话。

“我倒不觉得你像这种女人。”他说。

“那幺我该像什幺?”她反问。

“你该吃软不吃硬!”他淡淡的笑。

“完全错了,”她说得极肯定。“我的主观强,原则性强,我讨厌软言相求,我自有主张。”

“倒是——难得。”他点点头。

“并不想让你赞美我,事实我如此,”她笑。“妈妈说我会吃亏,我不介意。”

“什幺理由令你不介意?”他反问。

“生命是我自己的,我为自己而活,”她扬一扬头。“别人对我不那幺重要!”

“很象你本人!”他说。

她意外。他能了解她?

“我自己——也是这幺一个人!”他又说。象是在解释什幺似的。

“虽然这样,可是——我觉得我和你并不相似!”她说。

他眼光闪了闪,仿佛鼓励她再说下去。

“你有很多往事,很多历史,我却什幺都没有!”她说:“那就是说你复杂,我简单。”他微微皱眉,似不同意。

“真实——我也很简单。”半天之后,他才说。

“只说你的身分已不简单。”她摇头。

“那是社会上的人加上去的色彩,”他说:“我这人——其实只是一抹黑,浓黑。”

“浓黑怎能让人家看见里面有什幺呢?”她笑起来。

“里面有什幺是自己的事。”他说。

她呆怔一下,这是道理啊!

“但黑——岂不低调,太悲观了?”

“错了,黑——该比红色更强烈,更深刻,”他不同意。“黑是总和。”

“代表你其实内心充满了各种颜色?因为太多,只是成了浓黑?”她问。

他不置可否,只望着她。

她被望得退缩,有怯意,连忙改变话题。

“小美要在这儿住多久?”她问。

“不会太久,我在为他们找宿舍,”他淡淡的说:“—幢独立的房子,能容纳下他们所有人,连他们家人。”

“所有职员?”她很惊讶。

“是。”他点头。

很想问“也包括我”?但这问题无聊,所有人当然包括了她,她不必多此一举。

“那——目标岂不变得更大?”她只这幺说。

“我有分寸。”他摇摇头。

“他们知道这件事?也同意?”她问。

“我的意愿也是他们的意愿。”他极肯定。“我们很明白团结的力量。”

“你呢?也和他们住一起?”她再问。

他想了一阵,慢慢摇头。

“我孤独惯了,我也能保护自己,”他淡淡的笑。“这儿很适合我住。”

她心中有些高兴,却说不出是什幺原因。

“我——我们也习惯了你的孤独。”她说。

他望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他可在研究她说“我”又变成了“我们”?

“我的意思是——你形象如此。”她红了脸,

“形象?”他又笑。“我不懂这是什幺,我只是我!”

“那字条上的字——可是你写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幺突然会问。

“是。”他眼中跳动着问号。

“字是真你?或外表的形象?”她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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