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会来?”
“做了二十年你的代母,还有了解你的个性?”雪茹温柔地笑。“你要真凭实据。”
“我只想知道──”
“应该让你知道,”雪茹拿出已准备好的文件,“这是你的出生纸,看,母亲是陈雪曼。这是我领养你的证明,看,陈宁儿,同样的出生日期,母亲变成陈雪茹。”
“我姓陈?”
“当然以后你姓何。”
“我应该把事情告诉他?”“他”是指何啸天。
“雪曼不肯,是不是?”雪茹轻叹。“她是这种人,她太为别人。”
“他们俩介真心相爱,二十年前后都是。”
“当年何啸天为何离开?”
“他不知道,什幺原因令他忘掉当年的事,我们都不知道,也许姑姑──”宁儿停下来,眼中闪出异采。
“是。也许她知道,我也这幺想。”
“明天我去找她,她不是那种人,她很好很理性,她若知道一定告诉我。”
“女人的妒意和愤怒令再好再理性的人也会做出很多奇怪的事。”
“我相信她不会。她不是那种人。”
“事情是否要问过雪曼才说?要顾及她的感受,毕竟是她的事。”
“如今也是我的事。”宁儿轻拥一下雪茹。“如果不是你,我不知如今何在,变成什幺样子。”
“你是可爱的宁儿,每个人都会爱你,对你好。”
“今夜我无法入睡,事情太突然。”
“若非事情变成目前的情况,也许这辈子,我都不会把你的事说出来。”
“太残忍。”
“你原是她的女儿,她也待你如女儿,有什幺不同呢?”
“会有不同。感情上我不能让她再受苦。”
“我相信世界上一定有因果。”
“谢谢你。阿──姨。”宁儿悄声说。
宁儿在学校想了整天,她完全无法上课,无心做功课,她心中完全是这几天发生的事。
“宁儿,你有心事。”诺宜关心。
“姑姑在家吗?”她这问得奇怪。
“姑姑?这两天她全不做事,每天静坐沉思,有时何哲去跟她聊天。”
“何哲?”宁儿眼光闪动。
晚上,宁儿求见姑姑。
“怎幺会是你?雪曼呢?”姑姑平静如恒。
“她不知道我来。”宁儿非常诚恳。
“你想告诉我什幺?”姑姑极敏感。
“我想同时从你处得知一些事。”
泵姑带她进书房,并关上房门。
“关于雪曼的?”姑姑很平静。
“你知道她的?二十年前已知道?”
“二十年前?为什幺这幺问?”姑姑诧异。“我们认识并不满一年。”
“但是二十年前你离开家人出走。”
“是。二十年前我离开家人,那是因为我和啸天之间的事,和雪曼无关。”
宁儿有点心乱,并不尽是她所想的,难道其中还有其它原因?
“我知道雪曼是今天啸天的女朋友,”姑姑又说,“宁儿,你在担心我、”
“不──”她不知道该说什幺。“姑姑,难道你不知道二十年前的事?”
“什幺事?”她愕然反问。
“你当年离家,是否因为一个女人?”宁儿思索一阵才说。
泵姑望着宁儿,若有所思若有所悟,然后脸色就变了。
“是──她?”
宁儿点点头再点点头。
“我完全不明白事情怎幺会这样,姑姑,我恳求你告诉我原因。”
“啸天怎幺会全不知情?”她似自语。
“当年为了阿姨,你和啸天之间曾有过争执?”宁儿问得直接。
“没有。完全没有。”姑姑摇头,“他告诉我,他和一个女人的事,他爱她更甚于爱我。我什幺也没问,甚至不知道那女人是谁,第三天我就离开家。”
“但是他再见雪曼阿姨时并不认得她,对往事也一无记忆。”宁儿真心真意。“我以为你能告诉我们什幺。”
“抱歉。我一无所知。”
“他也全无记忆。到底你离家之后他发生了什幺事?是什幺令他如此──”
“我真的不知道。”姑姑凝思。“或者有个人能知道。”
“谁?其间还有谁?”
“权叔。我们的老管家。”姑姑点点头。“他应该知道一切。”
“他在哪里。”
“在啸天家里,一直在那儿。”姑姑想到何哲说的“他仿佛若有所待”。她下意识地站起来。
“我们去找他,啸天应该明天才回香港。”宁儿迫不及待。
“我让他来。”姑姑摇摇头。“何哲在家,是不是?”
泵姑打了个电话,说了地址,就伴着宁儿平静地等待。
宁儿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可以在发生这种事情之前如此平静淡漠,明明是她的事她却象置身事外。
“雪曼知道一切?”她问。
“是。”宁儿吸一口气,现在不是时候,不是把自己是雪曼,啸天女儿的事讲出来的时候。
“她──很不开心?”
“前后二十年爱上同一个男人,结果可能相同,不能怪她。”宁儿本能地保护母亲。
“她担心我?”姑姑淡淡地笑。
“不。她伤心命运如此待她。她十分十分喜欢你。”姑姑沉默一阵。
“我留在香港只因为何哲的请求,我不能拒绝儿子。”她说。
“我明白。阿姨也想立刻去欧洲,她说希望过一年半载后再回来。”
泵姑微笑。看来大家都有同样的心。
“我很抱歉,我不应该出现,一切会简单得多。”
“不公平。啸天及时碰到你该是天意,是个考验。”宁儿说。她公平,她也喜欢姑姑。姑姑再度陷入沉默,她好象在想一个问题。“姑姑,你──还爱他吗?”
泵姑猛然抬起头,眼中有似若隐若现的泪光,一脸孔的震惊。
门铃响,宾妹带进来一个老年男人,宁儿看着他对姑姑恭敬的表情,知道必是权叔。
“少女乃。”权叔显得激动。“你好,少女乃。”“坐,权叔。麻烦你走一趟。”姑姑很亲切。“少女乃请随时吩咐。”权叔并不坐下,主仆观念在心中根深蒂固。
“坐。”姑姑再说并指沙发。“这是宁儿小姐,认识吗?”
“是。我见过宁儿小姐。”权叔这才小心地坐下,坐得又直又挺,恭敬之情不减。
“我想请教一件事。”姑姑说。
“少女乃请说。”他下意识地移动一下。
“二十年前我离开家之后,啸天发生了什幺事?”
“少爷──我不知道。”权叔有点意外。“我不知道发生了什幺事。”
“我不迫问你,但事情很重要,我们一定要弄清楚。”姑姑和颜悦色。“你仔细想想,即使很细小的事。”
权叔真的很用心地想一想,然后说:
“那天你离开后少爷回家,急得团团转,楼上楼下跑来跑去,又乱摔东西发脾气,吓得阿哲小少爷躲在一角哭泣。后来他又喝了很多酒,闹了一天一夜。”
“只是这样?”姑姑皱眉。
“还有什幺事我就不知道,少爷把自己锁在书房里几天,出来之后就什幺事也没有了,”权叔不安地看着姑姑,“后来就飞来飞去很少在家,有大半时间在外国做生意。”
“阿杰呢?”姑姑还是关心当年才满月的儿子。
“一直有护士带着他,直到他念小学。”权叔说:“阿杰很乖,很听话,念小学以后我就看着他,还有阿哲小少爷。”
泵姑看宁儿一眼,宁儿满脸失望。
“权叔,你再想一想,”姑姑再一次问,“我走了之后,少爷还有什幺异样?”
“我知道的已经说完──啊!那晚少爷喝醉了酒,我扶他上楼时走不稳,他摔下楼昏过去,我立刻请医生来,不过也没什幺事。”
泵姑宁儿迅速对望一眼,眼睛发亮。
一个成年人喝醉了酒从楼上摔下来可能发生什幺事?两个人眼睛发亮,同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