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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在流 第13页

作者:严沁

“我也知道不适合,但是我们只鼓励阿姨先走第一步,然后再选择做什么。”宁儿解释。

“你想做什么?”姑姑问。

“我?”雪曼居然脸红了,眼中有好奇怪的神色。“我从来没想过想做什么,从小就没有野心,没有大志。我――别笑,我一直希望有一个小婴儿,女的,让我细心带大她,就是如此。”

泵姑、宁儿都不能置信地呆住了。雪曼的希望只想做母亲,一个小女儿的母亲,这――

“可惜,我没有机会。”雪曼垂下头。

“机会不是没有,只要你有心。”姑姑说。

“不不不,我不会再嫁,不可能再结婚,不会,绝对不会。”她像受惊骇的兔子。

“也可以领养一个。”姑姑笑。雪曼的孩子气实在太重。

“不――”雪曼黯然摇头。“不。”

她这神色令人不懂。自己不能生,为什么领养也不能?但她们都没有问,各人都有自己的心事与难处。

“我有个好提议,为什么不开一间高质素的幼稚园?”宁儿忽然说。她并不认真,只想令气氛好些。

“那很复杂,”姑姑摇头。“雪曼有这耐性?”

“不。”雪曼仿佛只会讲这个字。“不。”

泵姑很体贴,很有爱心地走到雪曼旁边,用手轻轻拥着她的肩,又悄悄拍着她背,像个大姐姐安慰小妹妹。

雪曼的眼泪无声地滴下来,像断了线的珍珠,令人又慌又担心。

宁儿递上纸巾,雪曼湿了一张又一张,她始终无声地流着泪,像受了好大的委屈。

终于,眼泪止了,她抬起头。

“谢谢你们。”她细声说。

泵姑微微一笑,拖着她站起来。

“我还没做点心。来,你陪我,我教你做最爱吃的芝士蛋糕。”

三个妇人在宽大干净的厨房里忙起来,不但做了芝士蛋糕,还自己做了鲜芒果雪糕。在忙碌中,雪曼再度开心起来。

她这么幸福的女人,不该有永驻的忧虑。

这天回家已很晚,主要是诺宜回来讲了好多老人院的事,令雪曼和宁儿都有兴趣。尤其雪曼,追问了许多细节。

回家后的雪曼比平日沉默。

“阿姨,如果有什么事情告诉我,”宁儿捉着雪曼双手,“看见你的泪,我心慌意乱。”

“我没有事,我很好,”雪曼笑,“只是姑姑,她有一种令我感动的气质。”

“阿姨,虽然你不是妈妈,但感觉上,你比妈妈更亲。我希望你快乐。”

“我快乐。真的。宁儿,有你在我真的快乐,流泪也不一定是悲伤。”

“我来陪你,是大家――大舅,妈妈和所有亲人都希望你快乐。阿姨,我爱你,我希望能分担你心中的一切。”

“是,宁儿。”雪曼用双手环着她的肩,眼睛又湿润了。“我很明白,我也快乐。”

宁儿抱着雪曼的腰,望着雪曼的眼睛,她有个感觉,眼睛深处的忧伤是真实的,那不因为她早逝的丈夫。

但雪曼,还有什么?

星期一回到律师楼,雪曼提出辞职。

“怎么说辞职?”陈汉连忙说:“你随时想来就来,这儿原是学森和你的。”

“我并不适合也没兴趣,想来替你和英妮添了麻烦。”雪曼说。

“只要你开心,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你对我太好。”雪曼拍拍他。“阿汉,我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你吩咐。”

“我要拨一笔钱出来成立一个基金,长期资助一个机构,不知行不行?”

“绝对可以。”陈汉问。“资助什么机构?”

“一家老人院。”

“行。等你把一切资料给我,我会立刻替你办,很简单。”

“不要用我的名义,用宁儿。”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为什么用宁儿?”

“用宁儿。”她很坚持。“她和我是一样的,以后她会比我出更多力。”

“好。”陈汉犹豫一下才答应。

从律师楼出来,雪曼独自在置地逛了一阵,坐在喷泉旁边的咖啡座喝了一杯那儿有玫瑰香的柠檬茶。

极少一个人出来,因为怕孤单。今天却觉得另有特别的乐趣。

自动电梯一直有人上上下下,她也没注意,直到一个高大英伟的人影站在她面前。

“啊――是你。”她下意识地拍拍胸口,好象非常吃惊。

“能坐下吗?”何啸天有礼貌地。

“请。”她吸一口气,令自己镇定。

真是没有用,每见到他总会不安和慌乱。

“不用在律师楼上班吗?”他凝望着她。

他的凝望真诚,沉实多了,不像以前。

“根本不适合我,不去了。”她笑。其实与他相处并不困难,她心理作用。

“有其它打算吗?”

“还在考虑。总会找点事情做做。”

“做事是好,但我的看法,女人也不一定要出来工作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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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并非要证明自己的价值,生活到如今这并不重要。”雪曼礼貌而疏远。

“对。美丽的女人重要的是生活的姿态,优雅、恬适已足够吸引人。”何啸天说。

“我无意吸引任何人。”她沉下脸。

“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他的脸红了,“对不起,在你面前,我连话都讲不好。”

他很懊恼。

“朋友――大概也讲缘份。”她说。

“我很有诚意,我绝对尊重你,我――”

“我并没有怪你。”她轻轻说。

他怔怔地望着她一阵。

“雪曼,我们以前见过的,是不是?连你的声音我都觉得熟。”他说。

“不。”她摇头。“怎么会呢?”

他再凝视她,然后说:“你回家吗?我送你。”说完立刻摇头,自责地。“在你面前我真的是一无是处。”

“我回家,司机在外面。”她想笑,忍住。

他看来比何哲更不成熟。

“那我先走。”他的眼中看得出诚意,不知道为什么对着雪曼似乎笨手笨脚。

“从来没有这么失败过。”说走却又不站起来,意犹未尽。“我完全不想得罪你,真的。对其它人也不会这样,就是对你――这么莫名其妙,一定前世欠你。”

“今生欠我。”她说。

“会吗?”他呆怔住了。雪曼会讲这样的话?她脸上没有开玩笑的模样。

她淡淡地笑,慢慢地站起来。

“再见。我先走。”

何啸天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背景,直到她消失在转角处。

“我见过她,真的以前见过她。”他自语。

雪曼走出置地才松一口气。她感觉得到何啸天的视线一直紧紧跟着她,她紧张得几乎连路都走不好。

他一再说“我见过你。”他真不记得?

一直恍恍惚惚地回到家里。

他的眼神,他的语气,他的态度都是真的,他竟不记得她,难道是另一个叫何啸天,又和他一模一样的男人?

她的双颊发烫,神思缥缈,久远的记忆在心底轻轻揉动,只要她愿意,稍用手指掀开,那又甜又痛的往事必跃然而出,必会带来另一段全然不同的生活,必展开惊天动地的大变动,只要她愿意。

“阿姨,我回来了。”宁儿的双手温柔地停在她肩上。

“宁儿。”她抬起喜悦的脸儿,眼中竟有似真似幻的眼泪。“宁儿。”

好紧紧地拥抱着宁儿。

宁儿凝视她,无法辨别她是喜悦或是伤感,然此刻,她美丽得惊人。

“你在想什么,阿姨。”宁儿忍不住问。

“我想以前。”雪曼坦然。

“很年轻的时候?年轻得你还未结婚?”

“是。”雪曼承认。“年轻时很多事很动人。”

“我能分享吗?”

“很琐碎的事,”雪曼眼中依然星光灿烂,“我自己想来很有趣,很沉醉,别人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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