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留给你这?恶劣的印象。”思朗淡淡的笑。“一年了,我大了一岁,应该有进步。”
“进步?个性天生,怎?进步?”子樵说:“活泼开朗,直肠直肚的你变得沉默,与进步无关。”
“不知道。也许突然见到你,一时接受不了这意外。”
“我已经回来了半年。”子樵说。
“你给我的感觉是神出鬼没。思奕还在打听你的消息,如果他知道你已回来半年,一定吐血。”思朗说。
“吐血?为什??”子樵不明白。
“又气又没面子。”思朗笑了。
看见思朗已开始讲话,思曼就沉默下来。她其实也不了解自己心理,为什?要带思朗来?是她要求子樵请思朗的。但——她也无意把子樵“让”给思朗,这太荒谬,感情不是皮球,不能踢来踢去,让来让去。她没有这度量。
带思朗来她是矛盾的,或者——她是小心眼儿想试探一下子樵?这并不是件好事,她明白。她竟这?做了,真是矛盾。
子樵望思曼一眼,她不出声。
“是不是我该见思奕?”他问。
“你自己决定,”思曼淡淡的说:“我不能也不想左右你的思想。”
子樵皱眉。
“为什?这样讲?”他直率的。“我喜欢听你的意见。”
思曼怪他的直截了当,在思朗面前她很不好意思。
“你自己说要避世。”她扯开话题。
“哦!对了,什?叫避世?”思朗问。
思曼松一口气,她真怕子樵固执的牛脾气发作,盯着这话题不肯放松。
“这两个字太严重了,我随便说的。”子樵摇头。“为的是给自己一个籍口。”
“籍口?”思朗感兴趣的。
“一个对自己矛盾的籍口。”他说。
“但是你为什?有矛盾?”思朗双手抬着下巴,眼睁睁的望着他。
“当然——我不是心理变态,”他又看思曼一眼,很明显的,他在意思曼的反应。“我有一段往事。”
“自然是不能讲的往事,”思朗笑。“思曼,他有没有讲给你听?”
“不能讲的我又怎能例外呢?”思曼平静的。
“我答应在适当的时候告诉她。”子樵坦率的望着思朗。“我相信她会懂。”
“只有她能懂?”思朗似笑非笑的。
“任何人都能懂,但是——”子樵的黑眸移向思曼,动也不动的凝望她。“我只希望思曼懂。”
“好浪漫的一句话。”思朗提高了声音。莫名其妙的妒意就涌上来。
“我不是浪漫的人,我讲真话。”他说。
“这年代,恐怕再难找肯讲真话的男人了。”思朗半真半假。“你真难得。”
“不对,许多男人都讲真话,可惜外貌不吸引人或欠缺说服力,不能引起人们注意。”子樵说:“好象以前,你总当我眼中钉。”
“你记仇?你来报复?’思朗叫起来。
“怎?会呢?”他脸上掠过一抹柔情,视线又停在思曼脸上。“你是思朗,是思曼、思奕的妹妹。”
听见“你是思朗”时思朗高兴了一剎那,然而“思曼和思奕的妹妹”这句话,她觉得很不是味道。因为她是他们的妹妹而已。妒意又浓了一点。
思曼装着什?都没听到,没见到,拿两个空碟空盘走进厨房。她听见背后思朗尖起声音说:
“如果我不是他们的妹妹呢?”
子樵没说话,过了一阵,她又追问。
“怎?不出声?”
“我没想过这件事,不知道怎样回答。”他老实的说。
“子樵,你对我有歧视。”思朗说。咄咄逼人的。
“没有,怎?会呢?我从来都当你们是一家人。’
“只当思奕思曼吧!”她不放松。
“你孩子气。”子樵忍不住说:“现在你又象以前的思朗了,牙尖嘴利。”
思朗沉默一阵,直到思曼从厨房出来才出声。
“你也变了很多,比以前肯多讲话了。”她说。
“以前压力太大,矛盾太多。”
“现在呢?一切明朗化了?思曼终于接受了你。”思朗在笑,然而谁都听得出醋意。
“思朗——”思曼的脸色不好。“不要乱说话。”
子樵把视线转向思曼,凝望好久,好久才问:
“你接受了我?”声音深沉,仿佛发自灵魂。“你告诉她的,是不是?是不是?”
“真不知道你们在胡扯什?,”思曼脸红,又顾左右而言它。“吃水果,吃水果。”
“你是不是这?说过?”子樵不肯罢休。
思曼又窘又尴尬,为什?一定要把事情弄成这样呢?这绝对不是她所希望的。
子樵望着她,思朗也望着她,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说错话,更不能令思朗难受——这与她的目的有违。
“没有。”她深深吸一口气。“从来没有,思朗,不能乱开玩笑。”
思朗也知道不能过分,思曼对感情的事一向严肃。
“看,子樵多紧张,”思朗哈哈大笑。“我开一个玩笑他就认了真。”
子樵又看思曼一眼,沉默下来。思曼也不说话,一下于气氛就沉闷了。
思朗是受不了这气氛,立刻她就叫起来。
“怎?都不讲话!想闷死我这客人?”
“吃水果吧!”思曼勉强笑。
“雷子樵,你好象在生闷气哦!”思朗捉弄的。
“我——出去一下。”他霍然站起来,拉开长窗就走出去,也不理别人的感受。
姊妹俩都愕然,值得他这?生气吗?
“是你惹他生气。”思朗先发制人。
“思朗,我跟他只是比普通路好一点的朋友,”思曼说:“你说那样的话——很过分。”
“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他对你已情根深种。”
“没有,完全不是这?回事。”思曼好严肃,很认真,“你这?一说,以后大家见面就尴尬了。”
“男人还这?小器,”思朗咕噜着。“早知如此,说什?也不来。”
“你也生气?”
“我才不跟他一般见识。”思朗猛然站起来。“我现在出去找他回来。”
“思朗——”
思朗已奔出长窗。
思曼呆怔住了,这件事是否一开始就错了?怎?越想补救反而越别扭呢?
她自然不能再追出沙滩,只好把吃剩的东西一样样的搬到厨房,又洗好碗,抹好桌子。回到客厅时,刚好看见思朗硬拉予樵回来。
不能控制的。心中也涌上难以控制的酸意。思朗和子樵表现得太亲热了。
“看,我把子樵找了回来。”思朗显得神采飞扬。“答应你们,以后不再乱开玩笑。”
“很好啊!”思曼有点夸张。“两个都孩子气。”
子樵瞪她一眼,径自坐下。很快的,思朗坐到他旁边。
“我们打桥牌,好不好?”她问子樵。
“好。”子樵仿佛赌气一样。
思曼看在眼里。这件事真被她自己弄复杂了。
小勤鼠书巢LuoHuiJun扫描校对
第九章
子樵整天都没打过电话来,不知道是否还在气思曼昨夜不肯承认接受他的事。她没办法找他,因为他的别墅里没有电话,他每次用公众电话。
她也不想找他。
昨夜的事她总觉不妥,思朗有些过分,子樵又没风度。她原想令思朗安心,想不到事与愿违,把自己也扯进了漩涡。
她决定今夜不去西贡,不见子樵,回家好好的把事情从头想一遍。
下班的时候,思朗打电话来。
“一起回家,或是你人约黄昏后?”她显得愉快。
“回家。老地方等。”
“喂——我不能走,晚上有个宴会非要我在不可。”思朗说:“你自己回家。”
“那还约我一起走?”
“开玩笑的。”思朗说:“我会早些回来陪你聊天。”
思曼笑着收线。
思朗对她不再有意见了吧?她喜欢这样。为一个男人姐妹反目,那是多?荒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