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轻重的,头头你放心,我一句话也不会多说。”孙俦满脸愧色又问:“现下头头你可有打算?”
“原本我打算抛弃仇恨跟随那个人了,可是……”
“啊?你是说……你是说我们救错了?可是你浑身是伤……这太……”他傻眼。
“不,我的伤不是他打的,而是……”李涓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他听。听完,但见他频频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所以头头你算已经报过仇了,只是……我怕咱寨里的人不可能放他干休。”
“这也是我担心的,我夹在中间很为难,又不能责之不理……”
“唉……”连他都觉得头大了,更何况左右为难的李涓。
“头头,不管怎么说我都支持你啦,就算你选择跟那个蛮……呃,女真人远走高飞,我也会支持你。”谁叫他捅这么大的楼子呢?活让他要收拾残局。
“未来会怎么样还不知道,现下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李涓叹气。
“嗯。”孙俦也无话可说,端起药给她。“喝吧,头头,这汤专补虚气,我发誓从今以后不会再乱熬东西给你吃了,所以你尽避放心。”
“好吧,我就再信你一次了。”含着无奈的笑,李涓爽快地将汤一口气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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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懦弱无能、只知玩乐享受的哀宗,完颜烈心下真是无限感慨。
每日哀宗总借许多琐事将他召进宫来,明为有事商议,实则假借理由收监视之效。完颜烈很明白,哀宗召见他只是想确保他会乖乖赴蒙当人质,不是真心想找他共商大事。
对哀宗而言,他只是他的保命符,他当然怕他私下潜逃出京,所以得牢牢看好他,为此完颜烈十分愤怒。但就算他心中不快,他仍尽忠尽责地守着本份不敢随意出京,就算他急着找李涓,也忍下冲动,派人四处探访,再伺机行动。
应付肤浅的哀宗饮酒作乐是件痛苦的事,但应付那个贪婪自大又高傲的自在夫人才是最痛苦、最让人无法忍受的事了。
但见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子——自在夫人才一落坐,周遭立即蜂拥围上一群企图攀权附贵的官人,一句又一句恶心又奉承的谄媚言词竞赛般响起,听得完颜烈几乎作呕,被高捧的自在夫人仰头娇笑。
“皇上,微臣昨日受了点风寒,今头疼不休,能否先行告退?”完颜烈敛眉,一脸寒气,就算不作假也很像生病了。“哎呀,翼王爷真是的,夫人我才进宫你就要走啦?”典型的娇贵女子该有的狂妄语气。
“还请夫人见谅。”完颜烈勉强作态应付。
“不行不行!夫人我不放行,我既知你不久将远赴蒙古作客,说什么也要替你饯行。”自在夫人强拉住他的手,将他安实在身边坐下。
完颜烈全身起鸡皮疙瘩,仍按捺着没有拂袖而去。
“自在夫人,朕不是交代过你此事不得声张吗?”哀宗颇有埋怨之意,可就连他也不敢得罪她,毕竟她是他的长辈,就连他能当上皇上也……靠她帮不少忙。
“有什么关系呢?在座的都是亲信,谁敢多嘴说出去?哼……”自在夫人媚眼一睨,所有人冷汗直冒忙撇清。
“对对对!自在夫人交代的话,我们谁敢不从呢?”
自在夫人满意地对哀宗笑,仿佛在说:“你看,他们多乖啊,我说一从不敢说二哩。”
见在朝诸官全是副奉承嘴脸,完颜烈实在受不了,他端起酒杯对着自在夫人:“自在夫人,下官身体不适,不得不违逆夫人的美意,下官以三杯酒代罚,还请夫人见谅!”说完,他连饮三杯,向哀宗辞退就走了,根本不理她。
自在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全朝惟一对她不假辞色、不理她吓人权势的人惟独翼王完颜烈,可恨的是他为人正直又清廉,毫无把柄可抓……
“自在夫人请息怒,横竖他去了蒙古就没有回来的机会,这样一个人您也甭理睬他了。”左宰相在她耳际私语。
“也对!”自在夫人仰天娇笑,众人见她笑,虽不明所以,但也跟着笑,一时间,恢宏的宫殿笑声响亮,传到才走没多久的完颜烈耳里,反成最讽刺的一种声调了……
第九章
李涓知道有些事迟早要面对,只是并未料到事情会来得这么快,教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决定了,明晚咱们就行动。”来探望她的伙伴薛庆突然提议。为了逃避暴行才上山的薛庆一家子,除了他,其他人全数在这次灭寨行动中身亡,所以他急切想替他的家人报仇是理所当然的了。
“明晚?”李涓俏脸煞白!“这么快?”
“这次头头你不要参与了。”冯赛微笑着。“你的伤势未愈,所以……”
“不、不行!”她慌张想下床。“我……我一定要去!”
“头头你别急,你的伤还没好全,就算勉强跟去了也尽不到力是不?”宫仪忙过去扶她。
“是啊,头头,”冯赛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一会儿又道:“我们没办法分心照顾你。”
冯赛一直盯着被宫仪扶着走到桌边坐下的李涓,总觉得她……很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我……我会照顾自己,绝不会拖累你们!”李涓急着保证。
“头头,你是在担心我们吗?”薛庆腼腆地搔搔头。“头头,你不用担心啦,我们已经安排好人手,这次肯定可以将那蛮子杀了。”
一听到“杀”这个字眼,李涓心跳几乎停止,她……她一定要阻止他们……
李涓摇摇头。“这不是件容易完成的事,那个……蛮子武功高深,再加上那日被你们闯进王爷府,现在府里的戒备肯定更森严了,你们要近他的身……恐怕很难。”
“所以我们不打算进王爷府,我们……要在外头堵他,”冯赛与宫仪对视而笑。若非宫仪施展魅力将完颜烈一名贴身护卫迷得昏头转向,再趁机套出完颜烈每日行程,否则他们也想不到办法接近完颜烈,更遑论报仇了。
“这……你们筹划好了吗?”李涓脸色越来越难看,看得冯赛心中疑惑更深。
“当然,我们打算……”薛庆才打算叙述详情就被孙俦打断话头。
“头头,我有话要跟你说!”孙俦拉住李涓的袖口,暗使眼色要她沉静下来。
“可是……”李涓渴望知道他们的计划,但孙俦却不希望她知道。
“你们怎么了?”宫仪也嗅到不寻常的气味。
“没事没事!我只想劝头头管咱山寨的事,毕竟她现在是病人,她为我们做的已够多了,实在不应该再插手。”孙俦笑着扯。
“这么说也不对,头头是一寨之主,她的族人被杀,她最有资格报仇了,只是她的身体在现阶段似乎不适合罢了。”宫仪说什么也要维护李涓。
“是、是、是!”孙俦忙附和:“宫仪姑娘说的是!”
“好了,咱们让头头休息吧。”冯赛将所有探病的人全赶出门外,对孙俦说:“你好好劝她吧。”
然后他也走出门去了,临走时还体贴地为他们将门关上。
门一关上,李涓马上发难:“你为什么不让我加入?”
“头头,依你的状况,你还是不要介入的好。”孙俦苦笑道:“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知道这件事对你反而比较好。”
“胡扯!你是怕我背叛你们对吧?”李涓愤怒极了。
“我相信头头你的为人,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只是……”孙俦迟疑了会,还是决定将心中的话说出来:“我怕你会忍不住版诉他,要他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