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特别是什么高尔夫球场,更是糟蹋土地。”邝已竣顺着她开着玩笑。
“对哦。”
“对你个头啦。”邝已竣大笑着,抓乱她的头发,颂安也在笑,那笑又如当年相恋时的明朗,令他为之目眩。
邻家的菜园也进了人,望向这一家三口,“安姐!”一个十五六岁大眼睛的女孩子兴奋地叫着。
颂安扭头,那女孩子已从栅栏那边挤到了这边,“安姐,你回来了。”
“是小敏。”颂安打量着,“都这么大了,上次回来,你才念小学。”
“是啊,安姐你好漂亮哦,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
小敏看向那对父子,附在颂安耳边,“那一定就是安姐夫。”
颂安点头,介绍着:“这是小敏,这是我先生,姓邝。”
小敏有些害羞地笑着,“邝姐夫好!”
邝已竣笑着点头,这地方的女孩子果然是个子高挑,皮肤白皙。
小敏望着小同,“你一定是小同,我见过你的照片。”
“小敏姐姐好。”小同一贯的彬彬有礼。
邻家有人在叫,小敏忙钻回去,“我妈等着葱花下锅,我还没拔葱呢。”她吐着舌头跑开了。
“这就是小镇,每一个人都认识你。”颂安笑着伸懒腰。
邝已竣却忍不住抛出个关乎民生的问题:“你家没有室内厕所,是不是连洗浴设备也没有?”他已梭巡过了。
“瞎说,总会有一个可供小同洗澡的大盆。”典型的答非所问。
“那我呢?不洗一下怎么睡?”邝已竣叫着,对于养尊处优惯了的他,这是件大事。
“一天不洗又不会生虱子!”颂安不以为然。
“你!”邝已竣有些急,“你怎么不早况?”
“说了你还会来吗?”一脸诡计得逞的笑。
“那怎么办?”
“附近应该有公共浴池,爸可以陪你去,也让浴友们好好一炮眼福,看看你这个猛男,放心,我们这穷地方的人没穷极无聊到对同性进行性骚扰。”料准了他绝不会去,颂安悠闲地调侃着,这个完美主义者根本无法忍受那种不完美。
“疯了你!”邝已竣哭笑不得,“我才不去。”
“那就冷水浇头或者不洗。”耸着肩,她仁至义尽了!
“上贼船了。”邝已竣悻悻地抱怨着。
“明白得晚了。”颂安笑着拍拍猛男的肩,在人屋檐下,你不得不低头吧。
邝已竣又发现了不同以往的安妮,不是当年的娇柔,不是现在的冷峻,而是小女儿状的安妮,在父母面前彻底地放松的女儿。
或许是为了让父母安心,颂安不但跟父母撒娇,也跟丈夫撒娇,努力做出被宠上天的样子。邝已竣倒也不介意扮演骄纵妻子的丈夫的角色,因为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安妮,考虑过既然木已成舟,做恩爱夫妻总胜于做一对怨偶,夫妻长时间的冷战必然对孩子造成负面影响,或许这是一个契机,虽然仍不屑于她那虚荣的一面,但当年他可以迷恋上她,那现在也应该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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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邝已竣只得用水勉强冲洗了一下,才躺到铺好被褥的炕上。儿子早已熟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东尼另一侧的颂安不知睡了还是醒着,但小屋内充满了她身上特有的香气,曾被遗忘又突然记起的味道。
远处传来狗吠,四下寂静无声,床很硬,且入鼻还有一丝土味,但邝已竣觉得有种很温馨的家的感觉。
“你睡了吗?”邝已竣现在急于交流。
“还没。”另一侧的颂安回应着。
“今天听到一句话,‘三亩地,两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是不是就这个样子?”他笑问。
颂安也笑了,“那是庄稼汉的幸福生活,你也想尝试吗?”
“吾不如老农。”邝已竣自惭形秽,“对了,爸是做什么的?好像教书的?”居然一直不知岳父大人在何处高就,这个女婿实在不称职。
“我爸是镇中心小学的校长。”
“讲讲你家里的事,从未听你提起过。”虽然曾在一起一年多,但对于安妮他知之甚少。
颂安也想起,自己很少谈及自己的过去,当年是因为自卑,而现在是根本没有机会。
“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一切就如你所看到的,爸教书,妈做家庭主妇,我这个独生女非常争气,高中毕业后就申请去美国读大学,这是小镇的头一遭,而且到现在还后无来者,不过却让父母倾其所有,还负债累累,直到我工作几年后,家境才好转,想想真的是愧对他们。”
邝已竣点点头,“那你是打算把二老接去香港,方便照顾,还是在这儿购置产业,让他们安度晚年?”
“都不需要。”颂安摇摇头,“他们住边了这里,而且爸还没退休,他哪里舍得他的小学校,这次回来,一是让他们看看你,安安心;二是趁暑假带他们四下转一转,妈都没走出过这里。”
“这样就够了吗?”
“嗯!”颂安应着,“至于以后,等爸退休再说了。”她打一个哈欠,“累了一天,快睡吧!”
“我想抱着你睡。”邝已竣突然冒出一句,“我有点不习惯。”
颂安怔了怔,他在主动示好,那是否证明他已开始接纳自己,不再鄙视自己,进而又爱上自己呢?可如果不是,他仍然只是想占有她的身体;一如当年,只有迷恋而非爱恋呢?
“不行就算了。”邝已竣看她半天没有反应只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我、我只是挺累的,没……”颂安不想放纵自己。
“我也挺倦的,我只想抱着你。”原来她误会了。
“那你过来吧。”
终于投入到渴望已久的怀抱,颂安陶醉于他的气味中,如在云端,舒适而慵懒。
邝已竣紧紧地楼住她柔软的身体,那种满足也是从未体会过的,他不禁轻声地叹息着。
二人只是紧拥彼此,不再说什么,但彼此的隔阂却在逐渐消融,就在这温馨的气氛中二人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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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颂安便领着儿子和丈夫在小镇上饱览小镇风情。看着千篇一律的房屋,邝已竣只有哀叹,但为讨颂安欢心,只能硬着头皮忍受小镇上的人以看猴子的眼光看他。
没多久小镇上的人已知道小学的丁校长的女儿颂安回来了,还携夫带子,立刻打碎了她在外面未婚生子的谣传。
打量人家的女婿,那通体的气派,一看便知是有钱的主儿,听说坐奔驰来的,在香港是做大生意的,至于多大,就更众说纷纭,最后综合了各项指标,应该比镇上最有钱、也是盖高楼的刘家还有钱。
午饭后,丁家高朋满座,辈分关系令邝已竣昏头脑胀,又伴随着层出不穷的问题,更令他不知如何回答。还是颂安有吭见之明,已先声明夫君与儿子普通话极不灵光,更是听不懂这里的方言,所以父子俩可以免开尊口了,只推出丁颂安作为对外发言人,回答各方提问。
一屋子的男女东扯西扯,问题不外乎两类,一类便是颂安这些年在国外的生活见闻,另一类便是夫君的简历。
出乎意料的是颂安并没炫耀邝家的豪富,只是说邝已竣是生意人,两人念同一个大学,十分简单,在被问及为何现在才回来看双亲,答曰:创业艰难,难以月兑身。
又被问及,生意是否兴隆时,发言人却哭穷似的撇了一下嘴,“赚什么钱哦!香港那地方物价高,挣的多,花的也多,饿不死罢了。”
听得父子两个全张大了嘴,小同事先被警告过小孩子只长耳朵没长嘴,所以三缄其口,而邝已竣看着这个与他完全不同的生活圈子就只有赞叹的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