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清风忽地蹙眉,他还记得昨夜的一切,他跟庄羽鹤回到房里,就在这张沙发上排演两人相识的一切。他觉得很累,一整天在雅典市区奔走办事,一下是美国大使馆,一下又是黑街小巷,然后又匆匆赶上这艘游轮,还斗了几个小时的牌,最后又和她一起饮酒——他累坏了,但她却不让他睡。
他不知自己怎么搞的。通常即使他再怎么累,也不会允许自己这样毫无防备地入睡,该死的,他还曾经熬过三天三夜不睡呢。像昨晚那样无知无觉、放松身心安然入睡简直不是一个职业情报员该做的事!
但不知怎地,看着她穿着轻松的家居,长发自然地垂落两肩,清秀的脸庞脂粉未施,他竟有一种奇异的安心感,仿佛回到了自己舒适、安全的窝,可以让长久以来绷得紧紧的神经完全松懈下来。岂料一放松,就忍不住沉入梦乡。
他不仅睡了,还睡得心安理得、甜美沉稳,一整夜,他竟然连一次也没醒来,最后还是因为外头的风浪才被摇醒的。
他站起身,走向植满绿色植物的露台,透过巨大的玻璃凝望外面的天色。
清晨七点,天色却还是昏暗朦胧的,玻璃被激动的雨滴一次次地冲刷,帷幕爬满了雨滴,遮蔽了他的视线,不过他仍可由昏暗的天色以摇晃不已的船身轻易地想象到外面现在正被不小的风雨侵袭着。
他伫立着沉思一会儿,忽觉身后有些异样,他旋转过身。
“早安。”他语音微哑地打着招呼,凝视着她静静地站在离他不远处,身上穿着水蓝色睡衣,外罩白色的棉质睡袍,蓬松的长发因睡眠微显凌乱,却更增一股奇异的魅力,让他心海一阵轻微的翻腾。
“早。”好简洁地回应。
“昨晚真不好意思,竟然在练习途中睡着了。”他道着歉,有些笨拙地。
“没关系。”她轻微地拉拉嘴角,怪异地瞥了他一眼,“昨晚你让我明白了一些事。”
“什么事?”
“就是你真的很累。还有——”她咬着唇,似乎考虑要不要说,终于还是樱唇微启,“你真的对我的身体毫无兴趣。”
他瞪着她,因她嘴角一抹不情愿的微笑微微分神。接着,他迅速凝定心神。她说什么?他对她的身体毫无兴趣?她从哪儿得来这么可笑的结论?他要是真对他毫无兴趣,现在在他体内缓缓燃烧的这把火焰是怎么回事?
这扰人的火焰烫得他体温上升,全身不自在,直想伸手抓住她,凑近她的唇,好好吻得她头晕目眩,吻去她刚刚那番可笑的宣告。
但他终于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因野性的行事。毕竟他是个绅士,不是吗?而且他知道面前这个崇尚女性主义的女人,不会喜欢他满脑子只想将她压在床上而膜拜她全身。她不会想知道现在在他脑子里转的念头,他自己也不喜欢。
通常他是不会这样的,真的。从事这样的职业,他跑过的国家不在少数,见过的女人更多不胜数,其中亦不乏倾城倾国的绝色佳丽,他当然也会欣赏她们——就像他一个最好的朋友一样,可他绝不会像他那个朋友遇到美人就想把她带上床,那家伙以美貌评论一个女人的吸引力,他可不是,他一向就认为有大脑的女人才真正有魅力。
与其跟一个美貌无脑的女人在床上缠绵,他宁可跟一个老处女科学家在桌上辩证物理。一个有头脑、才气的女人,就算她不是那种外貌迷人的女子,充实的内涵仍可让她充满知性美。所以在他十六岁时,生平第一个追求的女孩子就是同校成绩顶尖的女孩,她长满雀斑的鼻梁挂着一副大大的眼镜,嘴里甚至还装着矫正牙套,是所有男同学避之惟恐不及的对象,可是他却跟她约会了足足一年,最后还邀她一同参加毕业舞会。
从此,他就习惯了与这类女人交往。大学时在MIT念书时也好,在中情局工作时也好,他发现聪明的女人最令他心动。
当然,这世上不乏既有智慧又有美貌的女人,事实上,他在局里就认识了好几个,而那些女人自然也都会吸引他。他会逗她们,与她们调情,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只有一个让他上了她的床,那还是在他们认识三个月以后的事。可是,从前的他对那些女人再怎么心动,也不会在清晨七点看着人家时便有一股想抓她上床的冲动,何况这还只是他跟她相处的第二天。
他岂止想与她调情,岂止想对她说一些半真半假的玩笑,他想做的绝不止这些——想想看,他昨晚还在用晚餐时,一时克制不住吻了吻她的唇呢。
幸好她只是脸颊泛红,并没有指责他,随后也迅速转离话题,否则他真不知如何自圆其说了。他能怎么说?说他一时情不自禁吗?
老天!他是野兽吗?他就不能在看着她时脑子里转一些比较正常的念头吗?她似乎又开口说了话,他看着她的唇性感地动着,以意志力强迫自己回神,“对不起,你什么?”
她叹了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有些挫败,又像有些委屈,“你昨晚睡得好不好?”
“很好啊。”
“那为什么不能专心听我说话?我以为你还精神不济,看来只是因为我太无聊使你昏昏欲睡罢了。”她指控他。
“当然不是这样!”他直觉地反驳,“你怎会这样想?”
“因为你表现得像是这样啊!”她忍不住提高嗓音,“昨晚你甚至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你因为这样而生气吗?”他凝视她,着迷于她情绪激动时微微泛红的双颊以及闪闪发亮的眼眸。
“是又如何?”
“这让你气得睡不好?”他盯着她眼皮周围疲倦的影子。
她瞪他许久,蓦地转身就走。他注意到她微微不稳的步伐,怎么搞的?她脚步竟有些跛?
他追上她,拉住她手臂,“你的脚怎么了?受伤了吗?你昨天不是这样的。”
“我说没事。只是昨天夜里不小心抽筋了。”
“抽筋?”他忧虑的眉头稍稍舒展,微微一笑,“你需要好好按摩。”他一把抱起她。
她震惊莫名,有几秒钟的时间失去意识,然后终于挣扎了起来,“你做什么?放开我!”
“只是将你抱到沙发而已。”他柔声说道,一面抱她到柔软的沙发上,让她坐在那里,伸手将她双腿轻轻抬起,搁置前面玻璃桌上,“哪一只脚?”
“什么?”她愣愣地看着他在她面前蹲。
“你哪一只脚痛?”他仰头柔柔一笑,她的心一阵轻颤。
“左脚。”
“这里吗?”他一只手覆上她小腿处。
她只觉一束强烈电流自他碰触她的地方流窜她全身,“是的。”
他感觉到她的颤抖,却误会了她颤抖的原因,“会痛?”他语气温柔,像是强烈的不忍,“忍耐一会儿。”
于是,他掀开她睡衣下摆,推高到膝盖处,十指开始在她光果的小腿上运作起来。
她倒抽一口气,拼命咬住下唇克制自己送出的申吟。这感觉如此美好,让她忍不住呼吸紊乱、急促,但又如此磨人,让她胸膛微微疼痛着。她想推开他在她腿上施展魔术的双手,却又巴不得他就这样一直按摩下去,让好闭上眼,好好享受这一切。
她真的闭上眼了,直到他一句低沉的问话让她猛然掀开眼睑:“好多了吗?!”
好多了吗?她甚至不记得她曾痛过。
“你看起来很痛苦,我的按摩无效吗?”她瞪着他,他忧虑的话语让她蓦地没由来地想笑,但她终于忍住了,只是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