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如此温柔,神情如此怀念,可她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为什么?我怎会忘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光哥哥,从前的我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在神谷家做些什么?”
他忽地敛了微笑,“兰,先别问这么多,慢慢地你会知道的。”
她感觉一阵不祥,“为什么不能现在告诉我?我是个可怕的女人吗?”
“当然不是!你为什么那样想?”
“普通女人的枪法会像我那么好吗?”
“枪法?”他微微蹙眉,“你失去记忆后开过枪?”
她一凛,慌忙找了个借口,“我到射击场玩过。”
神谷光彦神色犹豫,晓兰怔怔地望着他,想追问又不敢追问,她怕,她真怕自己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否则她为什么总是不愿回想起过去呢?甚至不让任翔去查她的底。
他像看穿她的胆怯,“兰,别胡思乱想。”
“告诉我。”她颤声低语。
“你不是什么可怕的女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神谷财阀。”
“为了神谷?”
他点点头。
“为什么?我们从事什么危险的事业吗?”她脑中灵光一现,“莫非我们不是从事运输业那么简单?”
“运输的确是我们的核心事业。”他似乎不愿多言。
“然后呢?”
他只是浅浅地微笑,借口她该多休息,不愿再多透露什么。
结果还是什么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是神谷兰,神谷财阀的继承人,神谷光彦的未婚妻。然后呢?她甚至连自己为什么会落海都不晓得,神谷光彦只简单解释因为他们在游艇上起了争执,而她赌气跳海离开他。但为什么?他们究竟为何争执?
“你在这边做什么?”一个低低的嗓音吓着了她,她迅速旋身,正对一张俊朗的面孔。那张面孔,平日的神采飞扬早已黯淡,略显有些精神不济。她心中一阵牵动,“任翔,你没睡好?”
他嘴角半带不屑地微扬,“没睡好的人是你吧?瞧你,黑眼圈都冒出来了。平日就没有多好看了,还不知道多多保养自己的肌肤。”
“你以为自己比我好到哪里去?”她故意靠近他,眯起眼仔细打量,“肤色黯沈,一点光泽也没有。”
“咦?真的吗?”他竟真的抚模脸颊,一副不敢置信的口吻。
天!真是少见的异类!世上还有比他更爱美的男人吗?我相信没有。“你又来这里做什么?”她反问他。
“散散步。”
“我也是。”
“真令人不敢相信!”他似笑非笑,“昨晚肯定跟未婚夫聊通宵吧?一大早的还这么有精神。”
她敏感地察觉他提起神谷光彦时语气并不友善,“你不喜欢我光哥哥?”
“为什么得喜欢他?”
“因为他长得比你出色?”她嘲弄他。
“笑话!他那样叫娘娘腔,不叫出色!”
“光哥哥只是长得太过俊美而已,一点也不娘娘腔。”
“光哥哥!”他拉拉嘴角,“才刚相认就叫得那么亲热。”
“你嫉妒?”
他一楞,好不容易回神,“我干嘛嫉妒?”
晓兰感觉自己心跳加速起来,“任翔,我有未婚夫你感觉讶异吗?”
他不答反问,“你呢?感觉如何?”
她默然。岂止是讶异两字可以形容!“他是个很出色的男人。不仅是神谷财阀的新任指导者,据说京都人还称他为光君呢。”
“光君?”
“是啊,像你这样的女人能嫁给那样的男人也算三生有幸吧。”他半嘲讽地。
扁君!扁从这样的外号就可以想见有多少女人为光哥哥痴迷了,可是他择定的终生伴侣竟然不记得他!她感觉心脏强烈的抽痛,一阵阵地,绞扭着她的情感。她扬起眼帘,长长的睫毛发着颤,“我怎么可以不记得他?任翔。”
他半犹豫地抬高一只手,仿佛想抚模她的颊,终于还是放下,抿紧唇,“放心吧,如果你真爱他,有一天一定会想起来的。”
她察觉他的意图,心痛忽尔转为心酸,她好想投入他怀里,有股冲动想靠在他胸膛痛哭一场。但她怎么能?她已有了未婚夫,怎能在别的男人怀里寻求安慰?她倒退一步,深深地呼吸,“明天下午船就会抵达伊斯坦堡了。”
“我知道。”
“光哥哥说,要带我直接从伊斯坦堡飞回东京。”
“嗯。”
“真的很感激你救了我,还有这段日子对我的照顾。”她垂下头,“真的谢谢你。”
“别客气。”他语声暗哑。
“其实我一直期待能和你在一起体认那种刺激的生活。”
“别傻了。”他笑声沙哑,“我早说过不想要助手,有个女人跟在我身边只会碍手碍脚的。”
她扬起螓首,微微一笑,“说得也是。”
他深深地凝视她,“保重。”
她忍不住哽咽,“你也是。”转过身,莲步轻移,待止而欲行。
“兰。”他忽然轻声唤她。“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那天晚上──是不是你?”
她讶然回首,“什么晚上?你在说什么?”
他不答话,只静静望着她,她亦痴然回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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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一身挺帅白色制服的侍者整整衣领,伸手轻轻按铃。一个清脆的哔声回应他,他握上门把,旋开门,接着轻缓地推着餐车进门。当他转身欲关上门时,一个黑影迅速在他眼前一晃,他眨眨眼,眼前空荡荡的长廊空无人影。他耸耸肩,推上门。
躲在柱子后头的海豚悄悄松一口气,待确认侍者已进房后,蹑手蹑脚地来到神谷光彦房前,伸手一推,大门果然静静滑开。海豚微微一笑,撕下方才贴在门锁处的胶带,侧身溜进门,再带上它。这一次,大门是真正锁上了。
他躲在玄关处,祈祷没人待在客厅。他静心倾听,厅内幸运地不闻人声。于是,他再次轻手轻脚模进客厅,寻着了墙角掩在窗帘后的凹角作为掩护。不一会儿,厅内有了动静,侍者推出餐车。
海豚看着他静悄悄地退出套房。神谷光彦现在该是在餐厅用餐吧?是否要现在潜入他房里探查,或者等待他出门的机会。正思索时,玄关处一阵声响,一名身着黑西装,头发半白的老人,和另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中年男人同时进门,走向餐厅。是船长上杉信一。糟糕!他不会泄了他们的身分吧?
餐厅内传来模糊的交谈声,海豚仗起胆,寻了个可以听清楚的地方躲藏。
“你说那个任翔是在雅典上船的?”
“是的。”是上杉信一唯唯诺诺的语音,“本来住那间豪华客房的夫妇中途退了房,恰巧任先生一行人表示有兴趣,就临时订了房。”
“他消息怎么那么灵通?”
“好像那对夫妇跟他们认识。”
“真是这样?”神谷光彦语声严厉。
“是的,光先生。”
“你下去吧。”
“是。”
上杉信一走了不久后,神谷光彦重新开口,“英叔,你那边查到什么没有?”
“据台湾那边传来的消息,他似乎是普通的公子哥儿,经常出入名流宴会。”
“他是干什么的?”
“私家侦探。”
“私家侦探?”神谷光彦变了语调。
“平常是没什么,不过好像经常出国到处跑。”
“上回我们查出可能负责传递情报的亚洲骑士,会不会就是他?”
“不确定。”
神谷光彦沈吟许久,“英叔,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少女颈上戴了串项链,是一尊水晶女圭女圭。”
“水晶女圭女圭?”英叔语气大变,“莫非是──”
“那尊水晶女圭女圭是透明的,可是体内却绽出七彩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