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她拼命地点着头。
“怎么啦?”商天祈淡淡地瞄了她一眼,发觉她原有的忧虑之中有额外的伤感。
“我好几天没见到他了,他早上都会到欧恒的篮球场练球的;可是,自从去萧老头他家的那天晚上的隔天,我就没看到他了。”齐若玫愈说心情愈低落,却苦苦不知这低落是从何开始,从何发生。
不就是他要是生气的话,他在有信就不能罩她了吗?那她日子肯定会难过;但她的心却诚实地告诉她——绝对不是这么一点点单纯的原因,就替她惹来了心烦及失落。
“就这样?”商天祈懒懒地问,心情却不如表面上的轻松,只怕是若玫有一丁点儿地喜欢上那个男人了。
爱上一个同性恋,无疑是狠狠地扼杀了她心中萌生的爱苗。同性恋对伴侣的忠诚度相当高,相对的,燃烧的爱火也就更加炽热,怕是会烧得彼此都体无完肤,所以,他本身也尽量避免这种情形的发生;宁可单身一人,也不愿为自己招来永无天日的结局;但,他现在可真想见见若玫口中的男人。
“那天晚上我回去后,发现他在门口等我,说什么怕我被绑架之类的笨话,我那时候很想睡觉嘛,所以脾气很不好地回了他几句,他就气得走掉了,脸色还很难看。结果,连着几天我到欧恒等他,都没见着他了。”齐若玫愈说脸色愈显凝重。
“去他公司找他嘛,你该知道他在哪里上班或住在哪里嘛。”商天祈倒了杯白开水一饮而尽。
“我当然知道他在哪里上班啊,他是我的老板。”
“你的老板?那个秃头啤酒肚的老男人?”商天祈联想到她工作的五金公司的老板,脸色很难看地问着。
“不是啦。”齐若玫急急地撇清。“是我的新老板,他是有信的负责人。前几天有信在征人,巧合之下我就死赖着他帮我进到有信,进去之后才知道他是老板,我又刚好听到他说自己是个同性恋,想说这样刚好符合我计画中的男主角,长得帅又善解人意,而且不用担心他会对我毛手毛脚。”
她愈说,商天祈的眉头也就皱得愈紧。有信的负责人不就是沈弈方吗?记得他曾到过他学校举行了一次有关企业管理的讲座,那时候他正忙着社团活动,没能参加讲座好一睹他的风采,但听人人谈论着他的商业头脑、他的一表人才、他的聪明智慧,倒也没听说过他爱男人之类的传言。据说他还有个美丽大方的女朋友,他又怎么会说自己是个同性恋呢?
难不成和他一样,找个女人当挡箭牌,以阻挡掉外界质疑的眼光?
“谁都知道你的鬼计划是找个男人气气你妈,现在可好了,你千挑万选的男人不理你了,你怎么办?”
“就是不知道怎么办才来找你啊。”齐若玫含泪咬着下唇,姿态娇怜得令人不忍。
“这种烂忙我绝不帮,你自己惹出来的烂摊子你就要自己收拾。”商天祈拒绝的态度十分坚决,他又不能帮她去上班,又不能变成她,他怎么帮?
“臭学长,平常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到了我有困难的事情发生你就闪得比什么都快。”齐若玫见来软的不行,马上换上强硬的姿态。
“我就是闪得不够快,所以现在还能让你找得到。”商天祈窝回十分钟前躺直不动的地方,把凉被拉上头部,遮住了齐若玫怒火中烧的凶态。
“商天祈,你给我起来,我尊重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学长才来找你商量耶,你怎么可以这么敷衍我呢?”齐若玫隔着薄被捶打着蜷曲的他。
商天祈硬是逼自己别在意她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暴力,努力强忍着不出声。
齐若玫猛捶的手累了,躺在他的身旁,转身抱着他的腰,咕哝着:
“明天我还是去上班,就不信见不到他。”他愈是躲她,她就愈要出现在他面前碍他的眼。那天晚上她又不是故意要对他大小声,是他选错了时机见她。她不断地为自己的无礼开罪。
“睡吧,睡一觉醒来什么都会没有的。”商天祈揉揉她的头,充满睡意地道。
“大白天的,谁睡得着啊?”说是这么说,但一阵打闹后,她也感到眼皮渐渐地沉重,慢慢地进入那个叫梦的地方。
第六章
在踏进公司门槛之前,沈弈方发觉开放式的办公室内是异常地热闹。他才几天不在大家就造反了吗?
带着重重的疑心,当他右脚踩进门时,里头却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声。
“耶!我赢了,是右脚先踩进来!”
“我也是。”
“怎么可能?我记得沈先生都是先踏左脚的嘛。”
“少罗嗦!嘿!你,别想把钱给拿回去哦。”
齐若玫有活力的声音传到他耳边,沈弈方立即拍额。他都忘了若玫今天开始要来上班了。台北的会议不恼人,台北的胞兄才烦人,连烦了他三天直追问未来新娘是否有下落,早知道别贪方便到他家住了,多恼人。
他凛起神色,踏着稳健的步伐进入里面,严厉地扫视了在场所有人。男人果真是天生的赌徒,全聚集在一起,他该称赞他们的向心力还是懒散?
“大家都没事做了吗?”他低沉的嗓音蕴藏着一股怒意,看着大家一哄而散。
齐若玫讪笑着,提起脚跟要回到座位上认真地工作。
“齐若玫,你等一下到我的办公室找我。”沈弈方极端忿怒地瞪视着始作俑者,冷冷地下达命令。
“是——”尾音拖得特长,显示她满月复的无奈。
一点也不体恤她是因为怕大家有星期一症候群,工作会喊无聊,才牺牲了自己充当庄家,招来精神不振的同事一起来赌看看尚未到公司的老板哪只脚会先踩进来。瞧!大家现在精神多好啊。
“小玫,我赢了耶,什么时候才把我赢的钱给我啊?”业务部的江以胜心急自己的午餐全拗在赌局中,没分到钱的话,他中午可就要饿肚子了。
沈弈方一个箭步向前,挡在齐若玫身前横眉竖眼地道:
“江以胜,现在是上班时间,你不乖乖地出去跑业务也就算了,我不追究你加入这场无聊的赌局更算了,但是请你不要骚扰新来的女同事。”
“我骚扰她?”江以胜怪叫道。他不过是问庄家什么时候可以把钱给他而已,就被老板主观地安上个骚扰的罪名,这下子教他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沈弈方你很无聊耶,你是哪只眼看到江哥对我毛手毛脚啦?”齐若玫凶巴巴地问道。
江哥?刚进公司半年的江以胜什么时候晋升为哥字辈了?瞧她对一个哥字辈的脸色都没对他这个职称叫作老板的来得好看。沈弈方心中既气又酸地想。
“我不想在星期一的早上讨论这个问题,教人徒生闷气,好吗?现在江先生请你回你的业务部去,而齐小姐,你再嚣张下去最好有丢掉饭碗的准备。”
沈弈方说完气得拂袖而去,留下江以胜和齐若玫面面相觑,实在搞不懂自己是哪里冒犯了他,让他气得额上的青筋都浮了上来。
“齐小姐。”行政部的吕欣雅主任满脸不悦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过了三十的皮肤因年轻时疏于保养之道而呈现了风干橘皮的现象。
“干嘛啊?”齐若玫不耐烦地回头道。发现来人是掌握了她生死大权一半的吕主任,她马上漾起甜甜的笑意。“吕主任,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吕主任轻视地在心中暗哼了声。一个高职毕业的女生若不靠着老板的关系哪能进得来他们有信啊?还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