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知道。”
“我不是要把你随便嫁了,我是看他真对你不错,不信,晚点他一定又会来看你!”
李母话没讲完,林柏翠就推门进来了。
“伯母、盈月,我给你们带早餐来了!”
李母见到林柏翠喜不自胜,瞄李盈月一眼后暗自窃笑,她则害羞地别过脸去。
“你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气色很好。”
“林先生,你陪盈月聊一下,我去办个事儿。”李母藉口出去,林柏翠也不以为意,继续找李盈月攀谈,他喜欢这种没负担的感觉。
“心情好多了?”
“看开了!其实,明中的事并不意外,只是太突然,很难一下子就接受了。尤其,尤其肚子里……”
“我明白。不过,也正因为另一个他依旧生存在你的子宫里,你才更不必伤感,不是吗?”林柏翠伸手去模她的肚子:“有没有踢?”
原本只是医生本能的诊察举动,林柏翠却在触及李盈月的瞬间,心跳加速,脑海一片空白慌乱,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她的鼻息正轻搔着他的脑门儿,他的呼吸是愈来愈困难了——
我必须停止这些不该有的想法!他暗自警告、挑战内心的另一个自己。但……但……但他的理智却又显得如此地薄弱……
余孟芳彻夜未眠。
第三者?第三者的角色一直困扰着她、啃噬着她!彻夜,她在头痛与心痛间挣打扎。
她是个第三者,但她憎恨第三者!
余孟芳原是丁亦虹得力的左右手,她精通四种语言,有女人的细心也有男人的魄力,但所有的优点都敌不过丁亦虹致命的风趣幽默与翩翩风采。
她爱上她的主管,她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已婚的丁亦虹,并为他生了一双女儿。
或许错就错在她生的是女儿吧!
丁筑出生前,医生断定是个男胎,余孟芳逮了这个机会,要胁丁亦虹得和前妻离婚,教孩子得认祖归宗;否则,她便要他嫁,让丁亦虹的儿子姓了他人的姓,永远永远地成为“黑市夫人”!
丁亦虹的前妻是他留美时的同学,月兑俗清丽,却始终没为他生下一儿半女。丁亦虹望子心切,便和前妻离了婚娶了余孟芳,谁知手续办妥不到三个月,孩子呱呱坠地,又是女儿。
“别难过,女儿好,女儿贴心!横竖咱们养得起,要儿子,等你身体好了,要生几个有几个;何况,我是娶你,又不是娶儿子!”
丁亦虹不愧是个名外交官,温文儒雅不说,那体贴女人的劲儿,现世男人真没几个能比。就这样,余孟芳也安了心,想过些时日,再给他添个儿子。不料,才不过三年的工夫,丁亦虹又在外头有了女人,且一举得男,教余孟芳捶胸顿足,恨自己太天真!
她恨!她恨那外头的“第三者”,明知人家有妻有女,还硬是勾搭;然而,当她无依无助时,丁亦虹的大老婆却文风而至。
“你不是很会抢吗?再抢回来呀!”
余孟芳闻言痛不欲生,誓言绝不应允离婚之事,就算留不住心,也要硬生生把人留住!
然而,十几年过去了,她依然不能留住他的人!而最教余孟芳不能释怀的,是那第三者,竟是昔日的管家;而她在丁亦虹有心的栽培下,竟也能在绘画上走出一番天地,且在社交圈里传为佳话。甚至,丁亦虹还为她改了名字,叫季知颜。知颜知颜,知己红颜。
当余孟芳在报上看见丁亦虹与季知颜才子佳人共赴鸿宴的新闻时;在报上见到丈夫与昔日管家公然出入,含情以对时,余孟芳终于承认失败,她的自尊终于被打击得荡然无存!
余孟芳也终于将辛苦经营的家、痴痴等待的丈夫,拱手让给了“第三者”。
她恨季知颜,生生世世都无法释怀;但她却丝毫无法怪恨自己的丈夫,尽避他移情别恋,尽避他终究抛下了她,她仍深信,她曾是丁亦虹最爱的女人。
丁亦虹若知道他曾加诸于她的伤害,如今又将加诸在自己女儿身上,他是否会有一丝丝的懊悔呢?
不,这事不能教亦虹知道,否则,马上就会传回林家去。有些事,桌底下好解决,搬到桌面上来,为了面子,往往变得更复杂。
余孟芳盘算再三,决定先找那“病源祸根”。
余孟芳直接找上林柏翠身边的人。当初,余孟芳也是藉工作之便,近水楼台才将丁亦虹抢到手的,当然,季知颜亦如是。
“对不起,医生还没来,请外面等。”Miss王以为余孟芳是门诊病人,敷衍一声便要把门关上。
“等等!我是林柏翠的岳母。”
“哦!哦——是,嗯,林太太?”Miss王先是一怔,接着立刻又换了一脸笑,迎余孟芳进去。
“丁太太,请坐。”
“我不坐了,我是想……”余孟芳仔细将Miss王打量之后,笃定不会是她,才缓缓开口:“我已经知道了,我只是要确定,所以希望你不要瞒我。昨天,柏翠和小女吵了一架。”
Miss王一听,猜想是林柏翠为了那叫李盈月的女人和老婆摊牌了,既已摊牌,那她也无啥需要隐瞒,便说:“丁太太,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所以……”
“你说,尽避说!”
“那女的,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我也劝过林医师把她安排到别的医院去生,林医师偏不听!也许,他人现在就在那李盈月病房里呢!”
余孟芳只觉顶上“轰隆”一声,顿时天昏地暗!
“丁太太,你不要紧吧!”
余孟芳扶住桌子,才免于倒地。
天!天——旧戏重演,就算是旧戏重演,也要有一点改变吧!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每一次都是些未出世或刚出世的小生命在搅和呢?不,不能慌,我万万不能慌!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余孟芳塞了一叠颇有分量的钞票给Miss王。“你放心,我不会教你为难的!”说罢,便急急向电梯走去!
余孟芳在病房外徘徊好久,决定先给丁兰一个电话。
“喂?丁兰,你妹妹还好吗?记住,一定要盯住她,盯住那肚里的孩子。是,你先别问,我在柏翠这里……我跟你说,和我料想的一样,不,更糟,对方怀孕了,产期又比丁筑早……别告诉她!我怕她意气用事。好,我挂电话了!”
余孟芳将电话重重挂上,叹了一口闷气,又进化妆室去把自己整理好,才再度向病房走去!
林柏翠在里面吗?如果在,她是否就不顾他颜面地开骂呢?或者,或者他压根儿不在里头,那……呼,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余孟芳推门进去,窗前摇曳着一盒紫玫瑰,一个稚气的少女微挺着肚子,站在窗边向外探着,听见开门声,回过头来笑问:“怎么又回来了?”
她的笑僵在原处,余孟芳的呼吸也凝在一处。
为什么这么像?那笑,和报上所登季知颜对丁亦虹的笑,简直如出一辙!余孟芳的恨,再一次迎上心头。
“你是……”
“你是李盈月?你以为……我是林柏翠?”
李盈月感受到余孟芳的不友善,但一听到她也认识林柏翠,以为是来找人的,她柔柔地笑道:“柏翠已经走了!”
丙然!李盈月的话证实了余孟芳的猜测。余孟芳看着她的肚月复问:“几个月了?”
“再两、三个月就要生了。”她模模肚子。
“把她拿掉!”余孟芳的话把李盈月吓着了。
“我会补偿你,但你一定要把孩子拿掉!因为,我女儿也怀孕了,柏翠不会为了你而抛下自己的妻儿,不管他曾对你做过什么承诺,我们丁家是名门世家,绝不会让他胡乱来,你也不可能在他身上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