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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亲朋友,蜜蜜恋人 第20页

作者:叶昭洁

“百合,你这种情形,其实一点也不奇怪。”

百合吃了一惊!她原以为会得到一番责备或者一个同情的眼神,未料,羿书只是平静的听着,笑着。

“真的?你能理解?”

“是啊!人对过去所失落的东西总会感到遗憾。就好比你失掉一件心爱的东西,或者一只心爱的宠物突然死掉了;过了很久、很久以后,你还是会想起的。”

“可是——我几乎每天都……”

“那是因为你的遗憾、你的情绪始终没有去处理啊!或许,你打个电话给你那位朋友,谢谢他送花给你,一切就会过去了。”

“是吗?就这么容易吗?”

“你是不是以为——你还爱他?”

“我……”

“你和贺尚在一起,快乐吗?你要诚实的回答。”

“快乐!他待我很好;而且,我和示君在一起,感觉总是恍惚的,和贺尚截然不同。我们一起作词作曲,一起进步,我们的未来就好像充满着希望似的。”

“那就对了!你总希望自己快乐、充满希望,不是吗?”

“是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办法不去梦见他。”

“照我的方式试试吧!”

百合并没有打电话给示君,她怕再见到他,怕自己又情不自禁的违背了贺尚的感情。但是,她却深信着羿书的说法,把梦的事归给无法弥补的遗憾。既然只是遗憾,那么就无关乎感情了;只要无关乎感情,她和贺尚的事就理所当然,无庸犹豫了。

于是,她答应了贺尚的求婚,选择贺尚做为她一生的伴侣。只要一切都成定局,一切再无犹豫的空间,遗憾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她是吃了秤铊、铁了心,要叫遗憾永无翻身的余地了!

第六章

那年六月,她订了婚,订婚仪式简单而隆重,没有太多枝枝叶叶及恼人的习俗,只有一只戒指——圆润饱满的珍珠戒指。

然而,戒指套住了她的手指,却套不住她的心。每一夜,她都梦见他,无法选择的任他干扰着她的另一个生活。

她成了优游于两个梦境间的女人,梦的两边,分别是她的两个男人。

她由白日的梦走入黑暗的梦,再由黑夜的梦走回白日的梦。每一天,都是一个死亡和另一个重生;每一天,她在梦的边缘、黑色的轮回里挣扎,沉溺于撒旦鬼魅般的冷笑里,再由天使送回命运的河畔,等待下一次沉沦……

百合自梦里醒来,吓出了一身汗……

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要怎么办才好?

百合换下汗湿的薄绸洋装,穿上水蓝丝质背心和长裙,往公园旁的小教堂走去。

“主啊!我不愿承认自己的贪婪,我不愿承认自己受了恶魔的唆使,然而,我真的远离了主,我真的迷失了。”

“主啊!请您指引我一条道路吧!如果我有罪,那是因为我爱得太多,那么,请告诉我,如何去爱人,而又爱得恰到好处?”

“主啊!我不愿对自己的丈夫不忠,我不愿成为罪恶的人,可是我已经迷失了,我已经失去了方向,恳求您的救赎啊!我的主。阿门。”

望着耶稣在十字架上,受苦却仍安详的脸,百合慢慢退出教堂;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能获得救赎,但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小姐,还认得我吗?”

百合回头,唤她的是一位中年男子,高瘦挺拔,百合似乎并不认识他;但那双眼睛,却很是熟悉。

“您是……”

“我很想念这公园,也很想念你,尤其是雨天的时候。”中年人的笑意中有着嘲讽;百合愈看愈相信他们一定是旧识。

“对不起,我——您能不能提示一下,我们……”

“哈哈!也难怪你认不出来了,想我那时蓬首垢面,短褐穿结的,你一定不认得我了;在那个凉亭,咱们见过一次,大约一年多了。”

“噢——您是——那位老爷爷……”百合朝中年男子再瞧两眼。“可是,您现在——看起来太年轻了!”

“可不,人要衣装嘛!走,请你吃个饭,喝口茶!”

一番交谈后,百合才知道这个昔日的街友,原也是位学问渊博之士;只是受了政治迫害后,对世事灰心丧志,遂自我放逐,沦为流浪人。而目前,他正为反对党从事文宣工作,也算是个民主政治的先驱者。

“你叫百合?谁取的名字?”

“爸爸。他喜欢百合花,说百合又纯洁,又不媚俗。”

“你母亲——你母亲贵姓?”

“吴。”

“吴?叫什么?吴什么?”男人突然很激动,猛抓住百合的手。

“伯——伯伯,您怎么了?”

“我——对不起!”男人平静下来,啜了口茶。“不瞒你说,我原本对这个世界已经无望了,也放弃了自己。因为我觉得,这世界根本就不适合我,它只适合那些盲目、沉睡的人,或者是那些麻木、具奴性的人,而我,活着只是徒增苦闷罢了!”

“伯伯……”百合勉强笑笑,不知如何安慰他。

“百合,你知道吗?我是那天看见了你之后,想想,我的孩子若是还活着,也该这么大了,而你的模样跟我的妻子还真有些神似,所以……”男人顿了顿。“我突然——突然觉得自己重要起来,又突然觉得一切都有了希望;所以,我把自己整顿好,找了一份工作,重新开始我的生活——百合,告诉我,你的妈妈是不是叫吴碧晴?”

百合瞪大了眼,好久好久,才摇头说:“不,不是!我妈——我妈叫吴秋莲,不叫吴碧晴。”百合想了一下,灵机一动。“你确定你太太生的是女儿吗?”

“不,我走的时候,她还没临盆,后来入了狱,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那好,有一个人,也许就是你儿子!”

夏,是属于海的。

夏,是属于浪的。

夏,是属于沙滩的。

夏,是属于飞舞中的蝴蝶。

每个月,她至少来海边一次;夏季时还好,海风吹来,总叫人浑身舒畅,戏水的人多,也不显得寂寞。可是,就算是最寒冷的季节,她至少也会来一回的。

多数人到海边,是为了戏水,或者是为了看夕阳;而小蝶,她来海边是为了悼念一段死去的恋情。

蝴蝶的死法不同于其他,蝶尸总叫死亡也披上凄美的想象,如同小蝶的恋情。

她在这沙滩上射杀过她的情人,情人的血淌在海沙里,被海潮一次一次的涤净;情人的血,遂和海水融成一体。她能体会那是怎样的交融,如同,将彼此的体液留在对方体内,甚至奇妙的蕴育成新的生命。

她原本痛恨她的情人,直到她在情人淌血的沙砾中发现青蝶的踪迹,知道情人临着死亡的约会,仍然带着她的信物。她的恨,于是退化成不忍,退回到爱的原点。

恨,便不再是恨了!

悼念完死去的恋情,一阵海风吹来,沙便将蝶尸又埋深一层。她想,终将要遗忘,无论爱,或者憎,只要埋得够深,总会忘的。

她向林子走去,脚步浅浅的,走成一道轻快的线条。

若她可能是他的女儿,那么,小蒋就更可能是他的儿子了。

小蒋和百合只差两个月出生,而男人,显然也不确定妻子临盆的真正日期。

门铃急急的响着。百合想:小蒋若真是这个男人的儿子,那么,父子相会的场面,不知要多感人呢!

男人望着宽广的大门,门外挂着一排字:“国大代表×××服务处”,心中真是七上八下。碧晴若真嫁得这么好的归宿,过得如此平静富裕的生活,那他是不是该贸然的来搅乱这一池平静呢?男人不禁退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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