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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亲朋友,蜜蜜恋人 第13页

作者:叶昭洁

“喂?请问白示君在吗?”巧玲握着话筒朝百合点点头,表示他在。“喂?我是巧玲——你才死人啦!百合在这里哦!你要不要出来,骗你干嘛!要不要跟她说话?”

百合一颗心差些停止跳动!这么些年不见了,他变了多少?她又变了多少?她怎还如此慌得没有了主张呢?

“好啊!快点哦!”挂下电话,巧玲得意的转向百合。“他马上过来。”

示君要来?示君马上就要来了!百合看看自己,再看看巧玲,总觉得自己穿这身咖啡色背心裙太稚气,色彩也太阴沉。早知道,她就该穿那件格子套裙才是。

百合慌张得吃不下饭,巧玲则点了一盘意大利面,用叉子一口一口将面卷成一团小球,然后塞进嘴里,满足的咀嚼着。

“我最喜欢意大利面了,喜欢它的吃法,像这样——塞满一整口,好实在。不像中国面,吃了前端,后端还在碗里,吃到后头,前头又到胃里了,不过瘾。”巧玲漫天漫地的说着,百合却只是哼哈附和着;后来,她藉口上化妆室,把掉了的口红重新补上。

“我就知道你会来。”巧玲抹抹嘴,纸巾上留下一渍面酱与唇膏。

“上回还闹得不够吗?真怕了你了。”白示君在巧玲对面坐下,看着桌上的柳橙汁,又挪到旁边去坐。“你别把百合扯进来,她像只小猴子似的,早和我不相干了。”

“不相干?”巧玲挑挑眉毛,得意的笑了。“不相干能请得动你?”

“我是怕了你啊!”示君向服务生说:“来客腓力,五分熟。”

“怕我?我不是鬼,也不是魔,你天大地大都不怕,会怕我吗?明玲在医院。”

“医院?怎么么了?”示君啜了口水。

“错乱,幻听,没事就像失了魂的在路上走,走到脚起泡了还在走;医生说是强迫症状的一种。”巧玲边说,边在咖啡杯里搅得咔啦咔啦响,情绪似乎很不安。

“改天去看看她。”

“她也念着你,希望你当她姊夫。”

“哈!”示君大笑。“你别闹了。”

“百合来了。”巧玲话一说完,示君立即敛起了笑,望望百合。

还是老样子!

百合还是老样子,不过,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少了些轻狂吧!

示君也仍是老样子,如果真有不同,或者就是眸子里多了一点正直吧!

两人四眸相对,一时连寒暄的话都不知如何启齿。当初分手,连句离别的话也没有,如今相逢,竟也只是沉默。

百合朝示君点个头,在一旁坐下,一口紧接一口的啜着柳橙汁,没一会儿工夫就喝得精光。

“要不要再来一杯?”示君说。

“啊?”百合回头看他,无意间却迎着两眼关注,忽地两行清泪便直坠而下,连自己都深感意外!紧接着悲伤有如玻璃罐里的珍珠,争先恐后的倾出,止也止不住;刹那间,泪水便淹没了她所有的理智与矜持。

巧玲冷眼旁观,心里却妒忌着。她知道示君心里还有她,只是万万没料到,百合对他也余情未了,不禁心中暗暗叫坏。

而示君原以为百合早忘了他了,这场泪雨倒下得他又惊、又喜、又爱、又怕;碍着巧玲在,他不知如何是好。

巧玲是个机巧的女人,父母离异,和唯一的妹妹在外婆家长大。或许是家庭不健全的缘故,她对男女感情出乎常人的早熟,性格也显得叛逆多了。

一年前,她辗转得到示君的消息,示君不理她,她就想尽办法结交示君的朋友,不断在示君生活圈里出现、打转,惹得示君不堪其烦。有一回,藉着几分醉,她还支使明玲捧着鲜花向示君求婚,闹得示君活活成了笑柄,却也莫可奈何。

示君其实有些同情她,她是单恋他单恋得苦了。有时,示君也佩服她,起码她勇于表达自己的感情!那回,她突然很伤感的对示君说:“人就是那么贱,得不到的就偏偏稀罕,得到的,又流水一样的放他去。”她也不是没有追求她的人,有个军官和她交往了一年多,都要论及婚嫁了,她却又逃得老远,就是舍不下示君这个影子。

百合的泪雨是夏季午后的西北雨,来得突然,去得也快;她深深吸了口气,擦干了泪后,又雨过天晴了。

“怎么了?吓人啊!再这样,我可就要走人了。”巧玲埋怨着,眼角瞟向墙上一幅电影海报——一双男女亲热得叫人眼红。

“没什么,对不起!”百合吸吸鼻子。“刚结束一段感情,有点伤感。”

她指的是贺尚的事,但她的泪却是为了示君。隐藏自己的感情是百合习惯性的自卫方式,它使她觉得安全;但示君却很憎恶她这种不诚实的态度。

示君不想搭百合的话,他知道她在自欺欺人;倒是巧玲极有兴趣,巴不得百合在示君面前多说些风流韵事,好叫白示君对她死了心。

“你失恋啦?是谁?说来听听!说出来心情好些嘛!大家都是老同学了。哦?”巧玲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着示君说的,并自以为狐媚的用眼角扫过示君的脸。

“也没什么。一个同学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他,一直到他和别人出双入对了,才又觉得舍不下。我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我写曲子,他填词,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你从来就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就只会作梦。”示君对百合的感情态度很不以为然。

“谁说我作梦?”百合不服气;以前他就认定她只会作梦,如今,她真的走上创作的路了,他还是认定她只会作梦。“我把梦想逐一实现成理想,这有什么不好?我是爱作梦,可是我执着啊!我从来没有放弃啊!我一直很努力的去实现我的梦想啊!”

“那又怎么样?你还是不切实际,你还是不肯真正的面对自己,你还是不肯把自己当个人,不肯承认人性中丑恶的部分啊!”

“人性为什么一定是丑恶的呢?它也有好的一面啊!艺术是表现美的一种形式,我心中没有美,怎么去传达艺术呢!,

“好啊!你继续执迷不悟吧!哪天被卖了都不知道。人都是自私的。当心‘匪谍’就在你身边,防人之心不可无,懂吗?”

“我为什么要懂?懂得防人又怎样?自私又怎样?像你这样吗?不务正业,惹得全家人为你担心、受怕吗?”

“百合,示君他现在……”巧玲忍不住要替示君辩解。

“好了,巧玲。”示君一把按住巧玲的手,他不想辩解;过去,他的确是个浪子,他对不起他的父母亲,对不住怡君,更对不起百合。

“白怡君结婚了。”示君转了个话题。

“小姊姊?嫁到哪里去?”想起怡君,想起示君的母亲,他们一家人对她,真是好得没话说。

“台南。不过就住家里附近,开了家工厂,我也投资了一部分。”

“哦!”还是习惯性的虚应,百合故意不去关心示君的所有事情。

“我爸身体不好,退休了,家里的事,泰半是姊夫在处理——我妈常念着你呢!有空去看看她。”

“你应该常回去才对。”

“有啊!一有空就回去。你住——你住敖近?”

“是啊!离这——不到五百公尺吧!”

“没想到我们竟住得这么近。”

“是啊!都没联络了……”

巧玲见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又像客套,又像渊源深远,愈听愈不是滋味,于是提议去跳舞。示君看着百合,百合低着头,两人都不置可否,最后还是听了巧玲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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