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想必他已经与她的双亲联络过了,所以也已经知道她并没有如他们所愿的乖乖待在家里等着出嫁。卫明衡并不是傻子,他必定推测得出事有蹊跷。
静静看了他一会,她回复张子宁原有的平淡表情,说道:“与其说我想要什么,倒不如说我不想要什么。”
“你不要与我的这桩婚事?”他不是笨蛋,这样的结论并不难猜。
“没错。”她也回答得干脆。
“已经来不及了。”他邪邪地笑起,“你还不知道吧?下星期五你们钜达企业的家族聚会我也是座上宾之一呢!而且还不只如此,企业界的一些龙头们也都已经接获邀请函,他们将会在下星期五与我们共襄盛举……这代表什么意思,应该不必我多说吧?你想,你来得及阻止已经发动引擎的火车头吗?”
言下之意,这桩企业联姻将会在下星期五正式对外公布,算一算,也不过只剩短短一个礼拜的时间,她显然已经无路可退了。她震惊得说不出话,虽然表面看不出多少,但她心里正努力地在思考衡量所有情况。
“而且我发现——”他仍笑得邪气,看她的眼光也变得怪异,“其实你也挺有趣的,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沉闷无聊,正好对了我的胃口,我想我可以先跟你好好玩上一玩。”说着,在她不注意的当口,抬手轻怫地挑了下她的下巴。
她迅速拍掉他的手,厌恶至极地瞪着他。她一点都不讨厌牧云天碰她,可是卫明衡的碰触直让她感到恶心想吐。
“装清纯?还是真那么清纯?”他眯眼将她从头打量到脚,笑得更加邪气了!
“闷的女人我碰也不想碰,可是有意思的女人如果不碰,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怀了别人孩子的女人呢?”她昂起下巴,倨傲回道。
他脸色铁青了下,但很快回复,眯眼犀利地看她,“你根本就没有怀孕。”
“就算现在没有,并不代表以后不会有。有了,也不一定会是你的。”她放出狠话,若他敢强娶她,她肯定给他戴绿帽子!
他神色染上一抹残酷,“只要现在没有,那以后就一定不会有,你以为我没有办法管住你吗?”
“那你就以为真有办法娶到我吗?”
他眼中间进一抹凶狠,“你会知道的。”说着就要抓过她的手。
她看出他眼中的异样,反应迅速地躲开,转身要跑。但她还是慢了一步,在她转身之际,他已经又再次伸出手,教她措手不及地攫住了她的手腕。
他收紧手掌力道,使力将她拉近他身边,疼得她忍不住皱眉,用空着的那只手用力推拒着他的靠近,叫道:“放开我!”
“别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他咬牙低道,手掌的力道更加加重,阴狠的脸上挂着毫无笑意的职业性微笑,因为他在意的是周遭人的眼光已经有人转向他们这边了。
“放开我!”她又慌又急地使劲扳着他的魔爪,心里只想着如果被他抓回去,那一切就全完了,没注意到他背后有一个身影正悄然靠近……
卫明衡知道如果再不把张子宁带离会场,明天的八卦新闻肯定会有他们,他紧紧箍住她的腰,靠在她耳边低低邪笑道:“乖乖跟我回去,我会——呀?!”
“碰!”他突然从背后被撞个正着,脚步正踉跄,“襁!哗啦!”一整个托盘的饮料接着溅洒到他身上,而掉落在地面的银制托盘更是发出刺耳的声响。
“哎呀!对不起!”酿出大祸的侍应生赶紧低头赔不是。
这一撞,撞开了他与张子宁间的距离,虽然还是没放开抓着她的手,但他全身满是黏湿的饮料、脚下尽是玻璃碎片,模样狼狈得不得了。
他转回身狠狠瞪向那个正低着头道歉的侍应生,凶恶地开骂:“你到底在干什么?你是笨蛋吗?这么做事的!”
“对不起,我马上帮你擦干净!”侍应生说着,便将拿在手上的抹布直往他身上擦去。
卫明衡又叫:“那是抹布啊!”
嫌恶地挥开猛往他身上擦的抹布,手中不期然触模到某种教人感到麻痒的物体,他脸色霎时大变,怪异地惊叫起来:“这是什么?蟑螂?!”
“有蟑螂啊!”他像看见什么洪水猛兽似的忽然大叫起来,惊恐着一张脸,再顾不得张子宁,连同挥开蟑螂的动作也跟着甩开了她,双手不住胡乱挥动,就恨不得把爬在他身上的蟑螂全都—一挥开。
“这么怕蟑螂?”侍应生扬起眉,俊朗的脸上满是促狭的笑,道:“那再多给你一些吧!”说着,又丢了数只蟑螂到卫明衡身上。
“啊!不要啊!我最怕蟑螂了!”他惊恐的不断挥动着双手,早就顾不得形象,边挥动边惊慌地转身冲出早已围成一圈的人们,逃命去也。
而被他放开的张子宁早跑到侍应生身边,表情虽然一派冷静淡然,但她的手却像拉着救命绳索般的紧紧拉着他的衣袖没错,那个被误以为冒失侍应生的人正是牧云天。
在卫明衡抓住张子宁的时候,他就已经端着一整个托盘的饮料冲出吧台,再捡好备用武器蟑螂大军,朝卫明衡而来,一定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牧云天转头朝张子宁爽朗一笑,“你想出这么好的点子,不用太可惜了。”虽然卫明卫会那么怕蟑螂是他始料来及的,不过效果却也因此而出乎意料的好。
环顾四周,由于卫明衡已经跑掉,所有人的目光便集中到他们这里来,议论纷纷。他侧身对张子宁小声说道:“我们也赶紧离开吧。”
像个明星般对所有“观众”风华一笑,霎时惊艳全场,他随即优雅的鞠躬谢幕,然后在直起身时忽然指着人群大叫:“有蟑螂!”
“啊?蟑螂?在哪里?在哪里?”
就见一群绅士贵妇们个个慌乱地检视自己身上是否有蟑螂,霎时全场混乱成一片。而那个最气定神闲的罪魁祸首——牧云天,则握着张子宁的手往会场出口走去,从容不迫地离开了酒会会场。
坐上计程车后,张子宁低头抱歉的说道:“对不起,我搞砸了。”今天原本预定的计划没有一项是真正实行的,她甚至引起了卫明衡的兴趣,还差点被强行绑架带走。
“小傻瓜,又不是你的错。”他温柔说道,“所谓计划,本来就不一定能够如愿实行,所有计划都一定要有备用计划,A计划之后一定要有B计划,更何况我们的敌人并非省油的灯,在第二次见面就已经看穿所有事情并立即采取了行动,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必须再好好计量今后的对策,你根本无需自责的。”
张子宁依旧低着头,沉默不语。
想起方才卫明衡对她做的事,她突然用力搓着自己的手腕、下巴与腰际,嘴里厌恶的直念着:“讨厌的人!卑鄙!下流!无耻之徒!不要脸……”
牧云天轻柔地制止她自虐的动作,伸出双手包裹住她的手,满含温柔地轻轻搓揉起来。看着她手腕的红,心疼地执起她的手在她腕上印下轻柔一吻,再一吻,又一吻……绵绵密密、轻柔且坚定,像是要抚平她受伤与疼痛的痕迹,连同她心口的伤也一并拂去。
她惊诧地看着他以无限爱怜的神情亲吻她的手,心口不禁一阵紧缩,不敢稍加动作,悄悄屏息,深怕连一个呼吸都会破坏此刻神秘又奇异的氛围……从来没有人这般对待过她,就好像她是一件最珍贵的宝物般珍惜着、爱怜着,而他眉间小小的皱褶则显示了他的心疼与不舍,更教她的一颗心像不断被浪涛冲击的岩石,无法抗拒地被震荡着、撼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