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白浪打得很高,盐花溅到面前来,空气清鲜得叫他们不忍离去。
有人撑腰
他再次邀请:[明日一起出发。]
[子文,我想还不是时候。]
[真没想到你那样懂得说不。]
埃在微笑,[你小觑我了。]
他一怔,不再说话。
保险公司再来找王福在的时候,由公司律师代见。
律师问:[王小姐,全部捐到儿童医院?]
埃在点头。
[王小姐你本身经济情形良好?]
埃在十分老套地答:[我有一双手。]
律师笑了。
埃在下班,走在街上,抬起头,看到黄昏灰紫色的天空,霓虹灯逐一亮起,忽然想到,以前同邵南约好了一起下班去小陛子吃饭的情形。
他若善待珍惜她,两人仍在一起吧。
已经过去的事实在不宜多想,王福在已经熬过了那一关。
她走进著名鞋店,一口气买了三对式样精致的平底鞋。
拎着鞋盒出门,有人说:[我帮你拎可好?]
埃在不用抬头也知道这人是谁,因说:[我还要去珠宝店扫货呢,你来不来?]
丙然,站在她面前的是刘少波。
他身后还有一个端庄的中年太太。
刘少波说:[我陪家母买鞋。]
这小子好福气,只剩他还有母亲大人在堂,羡煞旁人。
伯母约了其他婶婶阿姨喝茶刘少波笑嘻嘻说:[王小姐,我帮你挽鞋子吧。]
这时福在已知他不会害她,笑说:[一起去吃希腊菜如何。]
他看着她:[你恢复得很快。]
埃在模模自己面孔,[没良心的人,涎着脸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你已吃了很多苦。]
[你仿佛十分了解我。]
[这个故事里,只有你是受害人。]
[你把我看得太好了。]
[旁观者清,我渐渐已掌握整幅画。]
埃在与这个喜欢拼图游戏的年轻人,在小陛子坐下。
[真巧,又碰到你。]
他却答:[好几次我存心跟踪你。]
[路人皆知。]
[你又活泼了,真好。]
埃在看着他,[女朋友呢,切莫冷落了她,女孩子都危房有人陪。]
第十六章
[我没有女友。]
[令堂要心焦了。]
[她时时唠叨我。]
两人像老友那般舒适地笑谈。
[周子文可是对你很好?]
埃在点点头,[别再讲他闲话。]
[他有许多事隐瞒你。]
埃在答:[我也有若干往事没告诉他。]
[你处处护着他。]
[箝位别说周子文了,你找到新工作没有?可会加入警队,抑或,开设私家侦探社?]
刘少波却这样说:[我并非一个爱讲是非的人。]
[我明白。]
[福在,小心。]
埃在答:[傻人有傻福,我也猜不到我会活转来。]
[福在,周子文——]
埃在夹起一块烤茄子塞进他嘴里。
他那句话怎么都说不下去。
刘少波佩服王福在。
有人千方百计在她面前搬弄是非,她说什么都不听,[你不知道?][我没留意],[我告诉你],[我不要听],这女子如此有宗旨,他开头还以为她懦弱。
他高高兴兴把香甜茄子吃下肚中。
衷情于你
饭后他送她回家。
[喂,王小姐,请我进客厅喝一杯咖啡好吗。]
埃在看着他,[喝什么不要紧,有一件事需弄清楚,你们都觉得我笨,可是再钝也有感觉,你大好青年,什么地方不去,偏偏到蜗居喝咖啡,这是什么意思?]
刘少波沉默一会儿,[你说呢?]
[我不想你误会。]
[福在,我衷情于你。]
埃在瞪大双眼,[神经病,我已是大姐大级人物,再升一级,就是大妈。]
[不,我调查得一清二楚,你只比我大一岁。]
埃在抽一口凉气,[今天你回家,伯母便会殷殷垂询:刚才那位小姐,她做什么职业,家里有些什么人,哪间大学毕业,到底多大?]
[我会据实告诉她。]
[是,她家境欠佳,毫无资产,亦欠学历背景,是名孤儿,又是寡妇,且为警方熟悉人物,只靠双手找极之普通生活,伯母一听,吓得血压高。]
[家母不是那样的人。]
[何必试炼爱你的人。]
[你说得很有道理,咖啡呢?]
[下次吧。]
[福在——]
[你还是叫我王小姐吧,小朋友。]
[福在,小心周子文。]
[明白,多谢关心,再见。]
回到小鲍寓,她对牢镜子好好看清楚自己。
这刘小波太会开玩笑了,她叹口气,王福在还有什么地方吸引异性,既无红唇又无媚眼,亦欠隆胸盛臀,更妖娆姿态。
王福在更没有财势兼备的娘家,她除出双手,一无所有。
她伸出瘦小双手,看仔细了,幸亏还有这双手。
她熄灯休息。
接着一两天,同事有事总来请示,福在像是做了总管似的,这间公司民主,大家有商有量,倒也高兴。
一日下午,在走廊里,有人必恭必敬叫她一声[王小姐]。
埃在一看,[啊,邓大和,你复工了。]代他欢喜。
[人事部着我多休息几天,我闲不惯,决定星期三回厂。]
[那多好。]
[多谢你来探访我。]
[都是周先生吩咐,他最关心员工,他亲自来看过你还不放心,叮嘱我再次探访。]
邓大和憨笑,[是,是,]他想一想,[但周先生没来过。]
埃在笑,[也许你睡着了。]
[不,王小姐,我只见过你。]
埃在当下一怔,随即拍拍他肩膀,[替我问候邓太太。]
他笑着走开。
埃在回到自己桌前,沉思起来。
她取饼日历,做了一个时间表。
电光石火间,她明白到刘少波手上一定也有一张更加详细的表格。
查看记录
埃在把过去十多天发生的事一件件记下来。
在这段时间内,周子文共出差两次,事发当日,他却在本市,那天,他在公司,众目睽睽下一直做到深夜,可是,晚饭时间,他出去过一次,说要探访工伤同事。
埃在以为他去看邓大和,可是邓氏说,他没见到老板。
周子文那日离开了一个小时左右,他去了什么地方?
那一天,是星期二,晚上七到九时,正是李月玫及桑原死亡时间。
埃在瞪着窗外日光,直至双眼发酸流下泪水,不,不,不可以怀疑他。
警方也没有如见任何人。
邓大和也许睡着了,周子文只逗留片刻,没有说话,随即离去。
周子文的驾驶执照尚未发还,他出入都靠司机,当是他如果去过医院,司机一定知道。
说到司机,只见那老实的中年人满面笑容探头进来,[王小姐,周先生今日下午回来。]
埃在忍不住叫他:[你请进来一下。]
司机问:[什么事?]
[我见过你有一本小册子,记录每日出差时间次数。]
司机答:[呵,那是我自己的记录,公司并没有要求我那样做。]
[你做得很好,册子可以给我参考吗,我想其他司机也可以效法。]
他随身带着那小薄子,立刻掏出交到福在手中。
埃在像是不经意,翻到有关日期那几页,用扫描器把记录扫入电脑。
她随手把簿子还给司机。
司机问:[王小姐可去接周先生?]
[我还有事,你速去速回。]
[是,家中正在油漆,佣人说那杏色好象太深了一点,请王小姐去看看。]
[是哪家装修师,让他来一次。]
[是,王小姐。]
司机一走,福在就查看他的记录,她翻到九月一日星期二。
那一日,只有送周子文上下班,以及载女佣到街市的往返时间,七时许,司机在大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