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挽着书包,放下外套,她在佐明对面坐下来。
“我是品硕,蒋小姐,多谢你出来。”
“别客气,请叫我佐明,你,你可有十八岁。”
胺品硕笑一笑,“已经二十岁了。”
佐明更觉纳罕。
便田固然与她一点关连也没有,到底年纪相仿,阜品硕却比她们年轻得多,光为什么会选中她?
这样年轻的少年人,又何需救助?
佐明大惑不解。
胺品硕一直低着头。
“我看到报上启示,考虑了很久,才与你联络,我的遭遇,十分奇怪。”
佐明忍不住想,可是光设法替她找到中学会考试卷?
“一切发生在三年前。”
啊,又是三年,这是唯一的共同点。
三年前,光为着某种原因,决意出手帮助三名急需救援的女子。
那时,阜品硕只有十七岁。
佐明说:“我们到一个比较清静的地方去说话。”
品硕点点头,她取起书包,匆忙间跌出一本书,佐明一看,正是王广田的新作。
呵,不如去广田家。
恰巧这时,手提电话响了起来。
正是广田的声音。
佐明立刻说:“广田,马上准备茶点,我带一位客人到你家来,她是我们同类。”
佐明可以觉察到广田在那一头张大了嘴。
佐明家是流落地球的外太空人,急急寻找同伴。
上了车,佐明同少女说“我们给神秘人一个代名,我们叫他光。”
胺品硕点头,“真好,这世界如果没有光,不知怎么办。”
这小女孩十分懂事,而且容颜秀美,佐明一见便有好感。
“我们现去王广田的家。”
“王广田!”阜品硕又意外欢喜,“你认识王绵绵历险故事的作者王广田。”
佐明笑,“正是,我看见你也带着她的书,她快要出门,有缘份才碰得见。”
倒底年轻,品硕兴奋地说:“我可以请她亲笔签名了。”
佐明心想小读者来了,小读者会有什么样的故事?
便田站在门口等她们,佐明忙为她们介绍。
品硕一进门就“呀”一声,表示赞赏。
小绵绵走出来,看见一位姐姐,伸出手来。
品硕蹲下,与幼儿交谈。
便田见她性格祥和,十分喜欢。
她招呼客人到书房坐下。
“你可以把故事告诉我们了。”
便田与佐明都急急想知道真相。
小品硕点点头。
便田给她一杯热可可。
品硕低下头,像是思量该怎样开口。
终于她说:“我家一共三个人,爸爸妈妈与我,父亲是个工程人员,收入稳定,母亲设计结婚礼服,在家工作。”
“咦,是个幸福家庭呀。”
品硕说:“本来是。”
“可是出现了第三者?”
品硕抬起头,“请听我说下去,约在我七八岁的时候,我开始发觉,简单的一家三口,有极大不妥的地方。”
七岁的阜品硕因聪颖过人,已经跳了班,念三年级,下了课回家,懂得自发自觉地打开书包取出家课来全部做妥。
这一天放学,校车把她载回,她掏出锁匙打开门,看到母亲背着光,站在露台前。
她没有回转身来,只是说:“你洗个澡吃点水果自己做功课吧。”
品硕问:“你可是要赶做赵姐姐的婚纱?”
母亲的声音有点沙哑,“不,我只是累。”
品硕走近母亲。
“别过来。”
在黝暗的光线里,品硕发觉母亲的右眼肿起,眼白变得血红,她受了伤!
“妈妈。”她大吃一惊,“你怎么了,可要看医生?”
“我没事,我不小心在浴室摔了一跤,别告诉别人。”
“是。”
那天晚上一整夜,父亲都没有回来。
他总有个地方可去。
每次与母亲吵-架,他一定失踪,等到母亲气消了,又悄悄出现,直到第二次,他脾气暴戾,一触即发,又再次不受控制。
他们越吵越凶,开头,母亲不甘心,会得还嘴,到后来,因怕品硕受惊,希望息事宁人,可是被对方看出她有顾忌,更加放肆。
最近,变本加厉,他喜欢出手。
啪的一声,挥手出去,无论击中对方身体哪一部分,强力地打中无助柔弱的肌肤,都有一种欺凌人的快感。
一次得逞,又来第二次,第三次。
一种霸者的胜利感:怎样,是摆明凌辱你,你又敢怎么样?去,去报警呀,一起到派出所去,或离婚或判刑,咦,你不要面子吗,你以后怎样见亲友?女儿又如何做人?
一次又一次息事宁人,更被对方利用。
半夜,品硕时时一身冷汗惊醒,像是听见仆仆仆打人声音,可是不,一切宁静,无事发生。
以为是恶梦,可是,第二天,母亲的面孔又肿了一边,或是,头部流血不止,缝了三针,甚至一次,手臂折断,需要上石膏。
这样过了三年,母女一日比一日沉默凄苦。
渐渐医生起了疑心,派人来采访过母女。
社会福利署工作人员很热心很含蓄,“方月心女士,你有困难,不妨对我们说。”
品硕见母亲一言不发。
那位小姐得不到答案,便改变话题:“阜品硕小朋友,我可以看看你的功课吗?”
品硕把上学期的成绩表拿出来。
“哗,”那位小姐赞叹:“八科A,这种成绩如何获得?你有几个补习老师?”
品硕的母亲轻轻答:“她没有家教。”
“啊,所以说,真正的优异生毋须刻意栽培。”
品硕站在母亲身后不语。
“方女士,我觉得女子不应怕事任人欺侮,你说是不是。”
当事人仍然沉默。
堡作室内挂着仍未完成的白纱礼服。
“设计真漂亮,我有同事正在找这种款式,我会介绍她来你处。”
“谢谢赞赏。”
“方女士,这是我的名片,有事找我。”
品硕发觉母亲如释重负般送客。
那位小姐临走时对品硕说:“好好照顾母亲。”
人客离开以后,母女沉默很久。
忽然之间,小小的品硕说:“妈妈,我们不如离开这屋子,我陪你走。”
她母亲呆住,侧着头,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可能性。
小孩长大了,先是会走会跑,然后开始讲话,最后,会给她忠告。
不过,孩子始终是孩子,她冲口而出:“走,走到哪里去?”
品硕答:“我们住到别处,他回来见不到你,就不会动手打你。”
就这么简单?
方月心轻轻说:“我走不动。”
品硕伸手抚模母亲双腿,“不,你会走路。”
方月心悄悄对女儿说.“我没有正式工作,毫无收入,不能养活自己,更不能照顾你。”
品硕握紧母亲的手,“那么,找一份工作。”
“品硕,我没有身份证明文件,没有这个城市的学历,我不敢离开这个家。”
“为什么没有身份证?”品硕这时才知道真相。
“因为我并非合法入境。”方女士低卜头。
品硕惊问:“警察会抓你?”
方女士点点头,“所以,我必须忍气吞声。”
“妈妈,我养活体,我来申请你领取身份证。”
方女士听了很高兴,“品硕,你真是妈妈生命中的阳光。”
会说话了,可以与母亲谈心事了,品硕十分高兴。
案亲回来了。
带回鲜花糖果玩具,向母女致谦,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那天晚上悄后,品硕看见他低声向母亲赔小心,母亲牵动嘴角,不知怎么,伤口结痂处破裂,缓缓流出血液,品硕觉得可怕。
那一夜特别静。
第二天,品硕放学回家,看见顾客在母亲的工作间拭婚纱。
客人非常满意,“月心,你应开店?我愿入股,一定有利润。”
方月心只是微笑。
“你剪裁的衣服,穿上了,有说不出的清丽月兑俗,真像仙子一样。”
方月心连忙说:“是你长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