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铁芬尼盒子,我把款式影印,你叫店里同你做。”
“不如一起去逛逛当节目。”
“瑶珍,我觉得累。”
“既不叫你搬,又不叫你抬,陪我走一趟。”
这件事搁下来,瑶珍也忘记了。
许愿在家却时时把玩耳环,除出结婚指环,子伦还送过南洋珍珠给她。
本来以为可以庆祝金婚纪念,她一向最羡慕八九十岁的老夫妇,玄孙都已上学,可是仍然恩爱,牵手散步。
第二天,瑶珍忽然说:“你我下午都不用当更,不如去珠宝店。”
许愿微笑,“不觉庸俗吗?”
“不怕!浊的是我,清的是你。”
瑶珍真豁达,有这样的朋友是运气,本来,她与许愿不十分接近,这一段日子却时时陪她。
一进珠宝店便有店员迎上来。
瑶珍出示图样:“请问有没有这副耳环?”
店员一看,笑答:“没有现货,可以订二个月内取货,图中这一副,我们卖了给一位王先生。”
瑶珍笑,“你记性很好。”
她刚想说,身边这位就是王太太。
可是店员却接下去,”王太太来试戴过,她非常喜欢,所以,王光生转头立刻买下,好给她一个惊喜。”
王太太来过?
而店员却不认得跟前的许愿。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与王子伦一起来的女子,并非许愿,而是另外一人。
瑶珍想到这个道理,霍一声站起来。
不知是什么地方来的勇气与镇定,许愿把好友按住。
这时,店员看向门口,“咦,王太太来了,你们是认得的吧。”
许愿抬起头来。
一个妙龄女子刚刚走进来,呵,比许愿年轻,也比许愿漂亮,而且,十分会得打扮:浓妆、艳丽,身段丰满。
店员迎上去,“王太太。”
这个时候,许愿忽然扬声:“王子伦太太?”
那女子转过头来,“你是哪一位?”
许愿又再问一声:“你是王子伦太太?”
那女子非常明敏,突觉不妥,立刻返后一步,否认:“你认错人了。”
许愿问:“王子伦已经辞世,你为什么不觉悲切?”
那女子一直往后退,“我不知你讲什么。”
她拉开店们离去。
许愿双手簌簌颤抖。
店员知道说错了话,手足无措。
瑶珍轻轻说:“我们走吧。”
一路上她后悔不已:好端端逛什么珠宝店,现在逛出祸来了。
她把许愿送回家,可是许愿下不了车,她去扶她,许愿一跤坐跌在地上,挣扎,是爬不起来,无助绝望地看着好友。
瑶珍悲痛,她也哭了,拚尽力气拉许愿起来,让她褡住她肩膀,一步步走回家。
回到屋内,瑶珍替许愿注射,“你好好休息,我在客厅看小说。”
“你回去吧。”
“我没事──”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瑶珍凝视她,“全靠你自己了,人生其实凄孤,若不获父母锺爱,婚姻又无好结局,一个女子,只能靠自己双手。”
“你回去吧。”
“我相信你不会做不应该做的事。”
看过刚才丑陋的一幕,瑶珍也觉恶心,她也想静一静。
她向许愿告辞。
许愿倒在床上,头脑一片混乱,渐渐整理出一点头绪来。
她醒悟到,写小字条的,可能就是那个艳妆女子,不但她对王子伦有意思,他对她,也有特殊好感。
现在,她正传字条给其他人吧,一个去了,又找另一个。
许愿走近衣橱。
这里边,到底还收着多少秘密?
许愿发狂似把所有衣物都扫到地上,接着,跑到害房,把所有属于王子伦的录音带、电脑软件、书本、文具……全部扔进黑色大塑胶袋里。
发泄了怒意,她镇定下来,王子伦生前种种行为,现在全有了答案。
他晚归、无故出差、应酬多……原来全是为着外遇,她朦然不觉,倒也好,拖到今天才明白这段婚姻早已变质。
出事那晚,车子正驶向市郊。
许愿本来就在想:子伦到郊外去做什么?
现在她知道了,一定是那女子住在郊外。
天朦朦亮起来,许愿内心更加虚空,但是她知道,王子伦救了她。
真相掀露,现在,她可以慢慢疗伤。
所有大胶袋堆在一起,她叫人来抬走扔掉。
女佣人说:“这具手提电脑也许还有用。”
许愿摇摇头,“那你拿去好了。”
女佣欢天喜地取出放好。
许愿不想知道更多,她一向不习惯查采别人私隐。
她如常上班。
主任看着她,“许愿,你脸色还是那么美。”
她微笑,“已经好多了。”
第二天,室内设计师来到,许愿同他说;“请把整个衣橱拆掉,现在,只我一个人住。”
设计师说:“那么,把浴室放大,将睡房与书房打通,面对海景,可好?”
许愿点点头。
“我需要两个星期。”
“我给你十天。”
“那么,请搬到酒店暂住。”
设计师十分大刀阔斧,廿四小时已把所有该拆的墙壁全部清除。
许愿下了班去看进度,觉得很满意。
她母亲来过,十分高兴,她说:“做人总得向前看。”
小房间打通之后,室内异常光亮,连佣人都说:“比从前宽大得多。”
家具全换了新的,以橡木为主,墙壁改髹白色,但隐隐透出苹果绿来,很适合女主人身份。
设计师最难得之处是如期交货,许愿搬回去的时候仍有工人在做最后工夫,但已经可以过日常生活。
一点旧时痕迹都没有了。
睡房与床位都移了位置,破旧立新,子伦要是回来,一定不认得地方。
但是,王子伦要去的,是另外一间公寓吧。
他居然允许别的女子自称王太太,这一点不可原谅。
瑶珍帮她整理新家,赞不绝口。
然后,忽然想起来,“许愿,那副耳环呢?”
许愿轻轻答:“儿童医院将举办慈善抽奖晚会,我把它捐了出去做礼物。”
瑶珍点点头,“那也好。”
许愿别转了头,治疗那样大的伤口,需要很长的时间,十年、八年,甚至下半生。
当天,睡在新的床上,她梦见子伦。
他轻轻走进来,这一次,走得很近很近,英俊的面孔贴紧妻子。
“呵,你来了。”
“你已知道全部真相。”
许愿点点头。
“愤怒?”
“你知道我脾气,我会静静同你分手。”
“是,你一直深明大义,叫我羞愧。”
“我看见了对方,很漂亮,但是,那样的女子是很多的,没想到叫你喜欢。”
他轻轻说:“我亏欠你。”
“子伦,多谢你释放我。”
他缓缓站起来,转身离去。
梦醒了,天已全亮。
她走到原来是衣橱的位置,现在变成客厅一角,放着一张大安乐椅。
她拥着坐垫坐下。
瑶珍打电话来:“许愿,我查到那个女子是什么人了。”
许愿呵的一声。
“我也晓得他们几时结识,来往了多久,有什么打算。”
“瑶珍,多谢你关心,我通通不想知道。”
瑶珍意外问:“你情愿承受悬疑?”
许愿答:“我情愿记得事情比较好的一面。”
她真真正正想重新开始。
一定要手快
其实是林素球先认识刘植文,不过她性格比较内向,除出功课,不大争取其他的事,一见人多,立刻退避。
与素球刚相反的是她同房朱紫子,紫子最爱趁热闹,凡有时装店大减价,头一个挤上去翻抄,有哪位小姐了看了─下某件衣裳,她即时抢在手里去付款,回家发现没用,最多第二天再去退还。
性格如南北极,却同房住了两年。
别以为素球比紫子受欢迎,刚相反,素球给人冷淡的感觉,紫子活泼热情,人缘好得多。
两个人在差不多时间认识刘植文,刘是交换学生,学建筑,课余另有任务,他专为儿童癌症医院筹款,自初中至今,已经苦干了十年,成绩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