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一部车子约会?”
裕子笑了。
她们尽欢而散。
第二天,执宁正在忙,杨允珊走进来,她穿火红色套装,仰着头,骄矜到极点。
“有空吗?”她问。
“什么事?”执宁问闲反问。
“陪我去看房子。”
执宁很客气,“一定有人比我更胜任这个任务,比如说,地产部同事。”
即是说,她不愿意去。
那杨允珊是个事无大小,非要达到目的不可的人,最喜勉强别人,这种性格,使她成功,可是说不定走有一天,也叫她失败。
她探近身子,“你不是妒忌吧?”
执宁看着她,“你言重了,我不是那样的人。”
“那么,跟来看看。”
“你准备结婚?”
“还没那么快。”洋洋得意,仿佛已有目标。
“是公司给你的宿舍?”
“公司哪有那么大手笔?”
“那么,一定是某富商送你的礼物。”
杨允珊哈哈大笑,“不不不,是一个朋友的公寓,托我装修。”
“不关我事。”
“关,怎么不关,你出名有品味,我想找你看看配什么窗帘。”
“别忘记我一件外套穿了十年。”
“你经济情形不好,对品味没有影响。”
执宁啼笑皆非。
“裕子已经答应去。”
“啊。”执宁意外。
“一言为定,星期六来接你们。”
罢巧裕子推门进来,杨允珊扬声,“都约好了。”
裕子奇问:“执宁,你肯去?”
“我是听说你去。”
“咄,我也听说是你去。
她们笑了起来,“这个杨允珊,一点点小事也使诈。
星期六,她们两个人便装,只穿线衫牛仔裤,但是杨允珊照样浓妆,穿裙子。
她坐一辆司机驾驶的银色大房车。
“朋友借我用。”
奇怪,执宁想,她就从来没有这种朋友。
车子往近郊驶去,抵达一列小洋房才停下来。
执宁与裕子面面相觑,这样豪华,难怪要大她俩来开开眼界。
只见杨允珊面色慎重起来,原来她还另外约了别人,那是一位勘舆师,也就是俗称风水先生。
奇是奇在,这个看风水的竟是洋人。
杨允珊有门匙,开了大门,请人客进去。
执宁一踏进屋内,话都说不出来,杨允珊若想她妒忌,目的全部达到,这间屋子何需风水先生,连她都知道是理想家居。
只见大玻璃窗外海天一色,令人心旷神怡,草地一角有小小私人泳池。
都会挤逼,这种低密度住宅极度昂贵,不是普通人住的起。
杨允珊没有刻意招呼同事,只是问风水先生:“怎么样?”
那金发穿唐装的外国人煞有介事地四周围踱步,手中捧着罗盘仔细研究。
棒了一会儿,他才说:“好。”
只见杨允珊松出一口气。
咦,执宁想:这是谁的房子,她为什么这样关心?
杨允珊又问:“好在何处?”
“对女主人有利。”
扬允珊笑得眼睛弯弯,“怎样有利?”
“几乎十全十美,丈夫体贴,孩子听话,身体健康,事事顺利。”
裕子月兑口说:“有这样的事!”
洋人转过头来笑,“风水一说,已经盛行数千年。”
杨允珊推开裕子,“请说下去。”
洋人专家接着指指点点:“床,放这里,窗畔需有绿色植物,邻室,是书房,地上最好放一张七彩地毯……”
他走到执宁面前,忽然一怔。
他端详执宁,执宁没好气,躲到角落。
风水先生却追上来,“这位小姐,你可是龙年出生?”
执宁不去理他,别转面孔。
“这位小姐,你可是肖龙?”
执宁说:“杨允珊,我还有点事,想先走。”
扬允珊正在兴头上,“那么,我叫司机先送你们出市区。”
“谢谢。”
执宁与裕子匆匆告辞。
在车子里她喃喃说:“江湖郎中。”
“可是,那屋子真的大吉大利,不知怎样,一踏进屋内,立刻满心欢喜。”
“那间住宅的确人见人爱。”
“杨某真是要风得风,要两得雨。”
执宁示意裕子噤声,给司机听到不好。
下了车,她俩去喝咖昨,裕子明显沮丧,她问:“为什么人家可以不劳而获?”
执宁笑,“别妒忌,那不是杨宅。”
“已经在她嘴边了,你看她公然登堂入室。”
说得也是,人家很有办法,不过,也不算不劳而获,肯定已经钻营了很久。
“羡慕得我眼珠子摔出来。”
“裕子,别长他人威风,减自己的志气。”
裕子闷闷不乐。
“你不是喜欢那件格子大衣吗,我送你当生日礼物。”
裕子这才开心起来,滔滔不绝的谈起时装潮流的走势。
回到家,执宁也沉默很久,不过,她替别人高兴,心想事成多么威风。
第二天,杨允珊又走进来,“你还没告诉我用什么窗帘。”
执宁想一想,平和地答:“前面又没有阻隔,不用窗帘了。”
“对,好主意,就这么办。”
杨允珊趾高气扬地走出去。
不到一个月,消息传来,不,不是结婚,她辞了职。
裕子说:“杨允珊找到更好的工作了。”
真有手段。
“听说她转到寰亚,请愿陪三月薪水给这边,也要马上走。”
执宁不出声。
也许,男朋友支持她,可能,他就是寰亚高层,当然无后顾之忧。
杨允珊这人自从成年之后唯一人生目的便是向上爬,不择手段,务必要成功,高拜低踩,两副面孔,对她来讲,世上除出名利,没有其他的事。
终于一步步上去。
鲍司无端端失去一名中上级职员,思定思痛,决定升一个老实忠心的伙计,马上想到梁执宁。
执宁唏嘘,人弃我取,也只得接受,裕子替她庆祝,她喝多了啤酒,呕吐起来。
裕子扶着她轻轻问:“升级是好事,为什么似闷闷不不乐?”
她笑了,“当然开心。”
一觉睡醒,接过杨允珊的空位,努力收拾。
那真是个烂摊子,起码需整理几个月,执宁与几个手下加班开夜工,不嫌其烦一件一件解决。
大家都很沉实,不提前同事,不讲别人一句坏话,只是埋头苦干。
成绩很快出来,开会时该组人精神爽利,有问必答,且有创新、进步,同以前支支吾吾、脸色灰败有天渊之别。
不过,执宁瘦了两个号码。
她怕看上去憔悴,剪短头发,买了合身衣服,受杨允珊讥笑的那件旧外套,终于不再穿着。
一日,裕子想起来,“杨允珊怎么没有消息?让我来打听一下。”
她提电话到寰亚,满以为会接到总裁助理室之类,可是不,接线生这样回答:“本机构无此人。”
“请你再查一查,是杨允珊。”
接线生沉默数秒钟,“电脑显示,人事部记录中没有这名职员。”
“她几时离职?”裕子诧异。
“公司机密,恕不透露。”
裕于大奇,放下电话问:“杨允珊去了何处?”
执宁不出声。
也许,寰亚发觉她办事华而不实,可能,她找到更好的机会。
“不,”裕子说:“如果再升级的话,社会版会有消息。”
这倒是真的,她哪里会放弃出风头机会。
裕子又拨电话到她家去,但电话号码已经取消。
“咦,失去联络了。”
执宁这时才笑问:“你很想见这个人吗?”
想起杨允珊那种眼角看人的姿势,真会失去胃口,谁敢同她吵,赢了比输了更惨,因为你已沦为同一级人。
再也没有人提起杨允珊,众人善忘,一年后,连裕子都不再记得。
这时,公司派执宁去日本考察房地产发展,真没想到,一进东京分公司,迎上来的代表便叫她一怔。
她以为英俊的他是日本人,但是他伸出手来自我介绍:“周桂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