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有声音传来,“什么事?”
姜真是老的辣,她俩一抬头,只见胡张宝珠一大早已经化好浓妆,头发一丝不乱,穿着套装高跟鞋,站在玄关里。
真有她的,两个妙龄女子反而蓬头垢面。
“管家,让两位小姐进来。”
立铮看了少群一眼。
少群问:“胡太太,智敏呢?”
“在羁留病房接受精神检查。”
“那你要忙着取消婚礼了。”
谁知胡张宝珠仰起头,骄傲地说:“刚相反,婚礼如期进行。”
立铮扬起眉毛。
胡太太说下去:“是进和的意思,他真心爱智敏,无论发生什么,他的心不变。”
立铮与少群两人无比讶异。
这时,余进和从书房出来双手插在口袋里,十分悠闲的样子。
呵,两亿美元的嫁妆竟有这样大的作用,抑或,胡家又再添上一亿?
少群轻轻说:“余先生,我很感动。”
余进和谦逊地答:“这是智敏最需要我的时刻。”
少群凝视他,“你不嫌弃她,真正难得。”
余进和笑了,“你们把我看得太伟大,事实上你们也有留意社交版上诸名媛吧,智敏的确有智障,但那票女人更似白痴,我并无损失。”
少群听了,差点没嗤一声笑出来,别转了头。
余进和有点道理。
“你父亲怎么想?”
“父子之间总有谅解的方法。”
少群点头,“你很好,余先生,我起先看错了你。”
“没有关系。”他一鞠躬,转身走出会客室。
胡太太问:“两位,还有什么问题?”
语气已经非常严厉。
少群轻轻说:“胡太太,让婚礼顺利举行吧。”
“你说什么?”
“胡太太,你若不爱智敏,还有谁会爱她。”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少群看着她,声音更加轻:“是你的手枪吧,用来自卫,没有执照,那天晚上,思敏威胁要公布她的真正身份,她不再稀罕做外婆的小女儿,在玄关,你们挣扎撕打。”
胡张宝珠瞪大双眼,盯着少群。
“思敏夺门而出,你取了手枪追出去,你从来没喜欢过这个孩子,为了她,你费尽心思,受足了气,你讨厌她到极点,那天晚上,她跨过最后防线,她该死,在门外你叫住她,她转过头来,你对牢她太阳穴开枪。”
苏少群的话似火炬,胡太太的脸象一具腊制面具般缓缓融化,她五官扭曲。
她咬牙切齿地说:“这个女孩根本不应活在世上!”
“你不是上帝,胡太太。”
“我爱智敏,我不忍看她一次又一次受伤。”
“不,胡太太,你最爱自己,地球上没有比你更重要更珍贵的人了,丈夫子女,不过用来衬托你的地位,任何人阻止你往上爬,都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胡太太混身颤抖,她恐惧地流下眼泪,脸上浓妆溶化,面具垮下来。
避家匆匆报告:“太太,朱警官来了。”
立铮说:“少群,我们走吧。”
接着进来的是胡华灼与女儿胡智敏。
那富商不置信地看着与他生活多年的女人,“是你?”原来这是一只怪兽,他俩聚少离多,从头到尾彼此都没看清楚过对方。
胡智敏呆呆地看着母亲,忽然明白了,流泪,躲到父亲身后。
朱警官冷冷说:“胡太太,这是搜查令,我们相信你仍藏着凶器。”
少群与立铮打开大门离去,松一口气。
胡宅里边气氛阴暗,有强烈压逼感。
少群说:“这种时候,最好去看一出轻松胡闹的爱情喜剧。”
“现在我才明白这类电影卖座的原因。”
她俩并没有去看戏,回到侦探社,少群忙着做报告,立铮因觉透不过气,躺在沙发上休息。
案件结束了。
饼两日尹绍明来探访她俩。
“两位好。”
少群问:“有什么消息?”
“做我们这一行,什么消息都叫人不愉快,净与罪行打交道,心情抑郁。”
少群笑,“主控官,你不是想转行吧。”
“实不相瞒,我已报考电脑系,想重新回学府进修。”
“当心变成职业学生,经年在系同系之间兜兜转,永不超生。”
少群看拍档一眼,这年轻的主控官对立铮有特殊好感,立铮似茫然不觉,出口伤他。
丙然,他坐立不安,稍后就告辞了。
“他暗示你许多次。”
立铮笑笑,“我也有回应呀。”故意冷淡他。
“没有兴趣?”
立铮过片刻才答:“我生性幼稚,我喜欢高大英俊,会得玩能叫我笑的人。”
“小姐,我们都得拉长面孔为生活奔驰,什么地方还有这样的人才。”
“只好等一等了。”
“当心一霎眼成为老大姐。”
“我无所谓。”
“口不对心。”
“我的唏嘘惆怅也不能随意说出来。”
正在嗟叹,侦探社大门咿呀一声推开。
她俩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客。
少群讶异无比,“郭日光!”
“是我。”
“你来干什么?”
他开门见山,“有一单案子,不知你们办不办。”
立铮看着他说,“世上有许多侦探社。”
但是郭日光立刻接上去,“办事能力数你们最强。”
好话有谁不爱听,尤其由对头讲出来,更加难能可贵,少群态度略为软化。
“你又替哪个罪犯狡辩?”
“这不是一宗刑事案。”
少群松口气,“是妻子追踪丈夫吧,我们不做那样无聊的事。”
“苏小姐,请给一点耐心。”
“你且把案件简单地讲一讲。”
“高芙女校你们听过吧。”
“嗯,名校,由幼稚园直升中六,大学入学率百分之百,学费每年度十万,不成文规矩捐款不得少于五万,家长非富则贵。”
“黄大律师,你的资料正确。”
“据说入学轮候期长达三年,开学时还得付一笔按金。”
“是,许多家长一怀孕就前去报名。”
少群只是微笑,不予置评。
冰日光转头看她,“你不信名校吧。”
少群答:“不是不信,而是不考虑这一种选择,正如我生病一定看西医,反而许多外国人喜服中药。”
“说得好不婉转。”其实就是不信。
“郭律师,你可自名校毕业?”
出人意料,郭日光欠欠身,“我自幼家贫,一直靠奖学金读官立学校。”
少群对他的恶感略减一分,“那很难得。”
立铮把话题拉回正轨,“高芙女校怎样?”
“高芙女校把我当事人的女儿开除。”
“呵。”对家长来说,这确是大事中大事。
“我当事人忿忿不平,要求我控告学校,所以我要查明真相。”
“女孩犯了什么事?”
“打架,闹事。”
少群说:“我也在学校打过架,可是校长并没有开除我。”
“她藏有一种叫路怯诺的药。”
“呵,迷魂药,这是一种见下流的迷药,无色无嗅,放几滴在饮品里,女子便会失去知觉,任人鱼肉,事后且毫无记忆,很难指证。”
立铮这时站起来,斟一大杯新鲜黑咖啡给郭日光。
冰日光捧着杯子喝了大半,看样子又累又渴。
“这是主角,叫许丽全,十七岁。”
他取出照片。
照片中女孩相当清秀,双目中露出倔强神色。
这时,立铮在微波炉烤热了菠萝面包,香气扑鼻,郭日光脸上露出十分饥渴的样子来。
立铮见到,只得把面包递给他,他狼吞虎咽那样吃到肚里,这时看他,实在不似那样可恶。
少群问:“要我们查什么?”
“上星期六,一班少男少女一起开舞会,结果,其中一位女同学忽然呕吐,晕倒,送院后证实肠胃里有路怯诺,家长立刻通知校方,可是高芙却想平息这件丑闻,以免影响校誉:百多年历史了,校园从来没有这样棘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