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沙发里,已经月兑下衬衫长裤。
可是绮绵随即长大了嘴。头上如被淋了一盆冰水。
刘振尉穿着一件鲜红色的肚兜,正面绣着鸳鸯戏水,面积太小了,没遮得住体毛。
之后,年轻的刘氏夫妇停止了这种狂想游戏。
花样太多是不健康的,不过,偶尔嬉戏,却能增加生活情趣。
他们现在很适可而止,他们现在托人找来许多猎奇式的录影带,只做观众,不再亲自演出。
谣言
袁少媚与姊少琪喝茶。
少琪劝说:“你若能摆月兑这个人,就趁早。”
少媚不出声,低着头,看着的面前的半杯咖啡。
“已经拖了三年,你也应清楚他为人,回家来吧!”
少媚点点头。
少琪有点欢喜,紧紧握住妹妹的手。“我们永远爱你,爸妈在等你。”
少媚张开嘴,像是要说什么,终于又合拢嘴。
“再下去,名誉会坏掉,前程堪虞,我坦白告诉你,虽然快二十一世纪,这洋化的都会还不知多保守,普通人家女子,还是循规蹈矩的好。”
“口气越来越似母亲。”
“你有无牵挂家人?”
“有。”
“那就回来吧!”
“爸妈叫你劝我?”
“不,我自己要来,他们是老式人,除却默默忍耐等待,什么都不会。”
少媚长长叹一口气。
“你看你,光鲜衣裳都没有一件,这三年来,薪水都花在那个人身上去了吧!一个人能有几个三年,榨干了你,肥了他。”
少媚惘然。
三年前她会说:“给他是应该的。”
可是今日,她也多多少少看清了香梓明的真面目。
“回家来吧!”
话已经说尽,听不听就由她。
下了班,已经很累,精力比三年前差足一截,心情欠佳,肯定影响至巨。
袁少媚与香梓明同居已经三年。
到了这种濒临分手时分,才知道同居的好处,真的立时三刻说走就走,与房东说一声,退了租,搬回家,从头开始,又是一条好汉。
倘若一时天真,结过婚,那可烦了。
房子由她负责租下,家具也是她置,说句实话,一进门,眼睛所看见的一切东西,均由袁少媚负责买回来。
香梓明在这三年中,不问世呈,净是挂住画画。
是,他自称艺术家。
或是,正确一点,一个怀才不遇的艺术家。
香梓明甚至不是他的真姓名,他在身分证明文件上的名字叫邓健文,他嫌不够文雅别致,故另外取了香梓明这个艺名。
少媚开了门,走进去,看到他躺在沙发上,正在喝新上市的宾珠莉红酒。
是,这三年的开锁,全由少媚一个人辛苦顶着。
她放下公事包,走到桌子面前,翻一翻一叠待付的帐单。
香梓明抬起头来。“找到新地方没有?”
少媚摇摇头。
他立刻抱怨。“你办事能力大不如前了,我打算作的一批画尺寸大至十北八尺,这里真的不够空间。”
少媚看着他。
他咕哝。“你根本不了解我。”
少媚微微冷笑。
“天天忙上下班,自升级之后,你更加庸俗了。”
少媚咳嗽一声,开口道:“我今日回来,是向你说再见。”
可是香梓明没听见,他自斟自饮。“今晚吃什么?他们说丽晶最近的蚝肥美之极,去订一张桌子。”
少媚不由得嗤一声笑出来。
她不单只要请他吃、请他喝,还要替他订座,开车送他去。
她提高声音。“我要走了。”
香梓明抬起头。“走,”他讶异地问。“走到何处去?”
少媚温和地答:“回家去,我已决定与你分手。”
他膛目结舌。“你要离开我?”
少媚答:“是,我看不出我们有何前途。”
香梓明站起来,不置信地说:“没有我,你能生活下去?”
袁少媚忽然笑了,笑到眼泪都流下来。
这三年来,她是他的物料供应商,她是他的秘书,她是他的情人,她是他的司机,有空她还客串厨师、工人……他现在却问她,没有了他,她如何生活。
天下还有更好笑的笑话吗?
“再见。”少媚站起来去开门。
他拦住她。“说走就走,你不用收拾?”
“我并无细软。”
“谁来付房租水电?”这真是切身问题。
“你呀,除非你搬走,否则,谁住这里,由谁付租,也是很应该的,一个成年人总得养活他自己。”
香梓明忽然指着她说:“你,你贪慕虚荣!”
这总是他们的最后控诉。
袁少媚头也不回地打开门走。
她并没有回家,她暂搬进一间酒店式公寓。
第二天,照常上班。
足足一个星期,香梓明没有音讯,少媚并无因此松一口气,她知道他脾气。
他还不大明白真实情况,他以为她不过是闹意气,若果马上求她,她会恃宠生娇,不,万万不可宠坏女人,故此,香梓明按兵不动。
况且,他手头还有现款。
少媚也没闲着,她忙着结束联名户口,不怕人见笑,她并没有什么资产,月头发薪水,月尾花光,不负债已经很好。
她找到一层小小鲍寓房子。
好友余碧荷说:“买下来比较牢靠点。”
“没有钱。”“我同你一样年龄,为什么我的环境比你好得多?”
少媚牵牵嘴角。“因为你比我聪明。”
谁说不是,碧荷不单在本市有自置楼宇,在纽约与温哥华都有投资,且衣着光鲜。
她曾忠告少媚。“钱用时间、精血赚来,怎么可以花光,须知人无干日好,花无百日红。”
以前只觉碧荷庸俗,揶揄道:“你又不是寡母婆,要那么多近身钱干什么?”
现在明白了。“原来贤的是她,愚的是我。”少媚喃喃说。
半个月后,香梓明到处找她,电话打到公司,见她不接,索性找上门来。
她同他清晰地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问:“为什么?”
老实说,连她也答不上来。
他从无掩饰过他所有缺点,以前,她乐陶陶地包涵容忍,现在,她只想月兑身。
“你另外有人?”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将来我会成名,我的画会升值,你的投资会得到回报。”
少媚苦笑。“算了,我不想再谈。”
“人负担着,我的画会值钱!”
“祝你成功。”
“你会后侮。”
少媚站起来。“我要开会,失陪。”
稍后他又一找她。
这次,讲得比较直接。“我已无生活费用。”
“我爱莫能助。”
“你一向好收入。”
“人总得为自己打算。”
“那我怎么办?”
“坦白的说,我不关心。”他发呆,悄悄离去。
这件事被少琪知道,十分担忧。“他会不会报复?”
少媚笑了。“那么爱自己的人,大抵不会。”
“他会否另外找到户头?”
“并不难,希望这次是千金女,不是白领女。”
饼两日,画廊主持人古首文找她。
是因为香梓明的缘故才认识古首文,可是她反而与古某成为莫逆。
这个精明的小生意人开口便问:“你们分手了?”
少媚点点头。
迸首文叹口气。“他也该学学独立了。”
少媚忽然听到一句公道话,不由得怔怔的。
迸首文摇着头。“他还有一批画在我这里。”
“有多少张?”
“你是知道的,一共十多张。”
“有无人问津?”
“一幅也卖不出去,香梓明的作品缺乏神采,少了个人风格,美术这件事,唉,怎么说呢,玄之又玄,但凡优秀作品,慑人心神,香梓明功力差得远。”
少媚不语。
迸首文问:“你是因为这样才离开他?”
“不。”少媚答。
“可以问是什么原因吗?”
“他的世界狭小,他把所有爱给自己,永不替人着想,这样的人,即使腰缠万贯,也相处,我是知难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