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姑侄俩笑倒在床上。
我开车走了。回到剑桥,自然还是见着麦伦,做着功课,过着平常的日子。
泵姑是后我三天走的。
她并没有嫁给张,张大概是地无数男朋友中的一个,她大概也是张无数女朋友中的一个。姑姑以后来信都没有再提起他。
不过那只白金碎钻项圈:却天天戴在我的脖子上,很令同学侧目的。我顶喜欢张,他是一个有风度的男人,他有他的好处。我有时侯奇怪他是否有再婚,娶得又是什么样的女人。
至于姑姑,因为太了解男人的缘故,所以始终没有嫁。
(完)
女学生
她是我的学生,所以我不能约会她,不能与她说话,不能对她笑,我只可以待她如一个学生。
这样的压抑,我觉得很困难,因为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而我只是一个男人。可是这是学校里的规则,教授不得与女学生有任何不适当的行为,我不能害她,我最多去了工作不干,她的学业却很重要。
事情是这朴的,我因读书读得早,甘五岁半拿的博士,再做了一年研究院工作,不过是快廿七岁。因为亲戚有孩子来读寄宿学校,请我照顾,我乐得在这里找一份工作,算是拿个经验,将来找正式的工作,比较容易,碰巧这间小大学请低级讲师,我便来应征,没想到居然录取了,年薪是低得不能再低,但坦白的说,我并不在乎,仍然住若父母买的房子,开着我的小跑车上学。
这间小大学只分开几个系罢了,但凡是小大学,那些科目都是千奇百怪的,既不实际又没有用,不外是室内装修,服装设计这一类,学费高,订起来轻松,凡是家里有几个钱的孩子们,都进来胡闹几年,拿张文凭。大学里女生多过男生。
我教建筑。室内装修多多少少牵连到一点建筑上的问题,我那土木工程的博士就如此糟塌了,说起来,真有种杀鸡用了牛刀的感觉。
我是大学里唯一的中国讲师,那些外国的女学生是很大胆的,对中国男人大表兴致,常常借故问东问西,我讲课,她们一手拿着笔,一手托着腮,蓝蓝绿绿的眼珠瞪着我,我转到东,她们跟到东,我转到西,她们的目光跟到西,又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我有种被她们目光了的感觉,实在受不了。
我有时侯跟妹妹发牢骚,妹妹常常提醒我“人必自侮,然后人悔之”。“你别穿牛仔裤,别举止轻挑,别跟人家挤眉弄眼,我不相信那些女学生会把你吃掉!”她骂我。
唉呀,我的天。我日日穿套西装,一条领带,头发也剪短了。皮鞋只穿黑色的,简直像老僧人定一般,她还这么取笑我,叫我做人难。
妹夫说:“你别讲,洋女孩子很放肆的,不好怪家明,他又长得秀气,不能怪他的女学生动
我回到校务处,便打听她的名字。果然是念时装设计的,那位女老师说:“苏?是的,中国人,可是在伦敦出生的呢,她成绩好极了,去年自缝一件衣服,拿去参展,把皇家美术学院的学生打垮了,不得了,你们中国人,跑到哪里都这么出色,连个小女孩子都这样。”
苏几岁?
“今年是她最后一年,也廿一岁了。”女教师说下去,“中国人真有本事,就说你吧,多少人一定以为你是大学生,谁知道比我还高两级!”她一脸的雀斑都挤出了笑意,还拋来一个媚眼。
我的妈,真受不了,我逃命似的逃开了。
我跟妹妹说起,妹妹又教训我:“你算了吧,小扮哥,女学生是不能碰的,情愿去勾搭人家老婆。英国人最要面子好看,你去了工作事小,影响名声事大。”
我愤然说:“没有这种道理,她并不是我一系的!”
“可是校方怕你偏袒她,考试时把题目通知她,你难道不明白?”
我很失望。
妹妹说:“算了,这种出风头的女孩子,男朋友不晓得多少,人家未必看得上你,你去冒这种险做什么?男人就是这点贱,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好,终究等到了,不过如此!”
我喃喃的说:“这里这么多中国女孩子,也只数她最出色!”
妹夫说:“你偏见罢了,照我说,那边师范学院,有几个是很不错的。”
妹妹怪叫起来,“你又知道了,什么地方的女人好看,什么地方的女人值多少钱!你替我闭上你的嘴吧!”
当然我没有跑去自我介绍,这种事是不能做的。不过在同一间学校,又是小学校,难免有见面的机会。
在图书馆就见过好几次,她总是在埋头苦写,忙得不亦乐乎,偶而抬起头来,见到我,便向我笑一笑,那种笑是非常礼貌的,非常敷衍的,换句话说,她并没有把我看在眼内。
她笑的时候,一副牙齿,雪白。
英国这么阴沉的天气,居然培养出这么一个如太阳如星星般明朗的人物来,当真不容易。我在每一个地方都可以看到她的影子。
她喜欢打“克里盖”球,常常拿着一枝棒,在草地上奔来奔去,输了便又跳又叫,骂同学。
我默默的看着她。廿一岁,也不过是小我几年而已,如果她不是我的学生,我一定会追求她,现在只好暂时按下再说。等得她毕业了,或是我的合同终止了,我们的新关系才可以开始。
人与人是很奇怪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看中了她,我真的不明白。正如妹夫说,这么多的中国女孩子……其实也差不多全见过了,只有她是我喜欢的。
她没有固定的男朋友,但是跟在她长头发,牛仔裤身后跑的男孩子,却不知道有多少个,本校的,隔壁学校的,放学时候,都跑来等地。由此可见欣赏她的人很多,不止我一个,我是个轧热闹的人。
像她这样,居然还有时间做功课,而且做得这么好,真的超乎想象,令人不置信。
这样子过了半个学期,正当我教书数得烦闷的时候,你别说,迎道来了,推也推不掉,我的机会到了。
妹妹叫我到她家去吃饭,我去了,我照例一到她那边,便先进厨房,有什么好吃的便牟什么吃,这次世不例外。正在拿了一块中国火腿切片,预备过粥。便听见有人在客肤说话,是刚来的客人?是位女的,跟妹妹说得起劲呢,我也不在意口
后来妹妹说:“小扮哥,你出来一下好不好?”
我应着:“来了。”
走到客厅一看就呆住了,那皮肤那黑发那眼睛,不是她是谁?
我呆呆的问:“咦,你到我们家来干吗?”
妹妹说:“神经病,她怎么不来得?她是我
我说:“怎么是你的学生?明明是我的学生虽然我不教她,可是她也是我的学生啊!”
妹妹恍然大悟,“我的天,原来是她啊:”
苏看了我半晌,说:“你彷佛是我们学校的你念哪一科?”
妹妹大笑起来。
匮是一塌糊涂,我是讲师,她拿我当同学,半个学期下来,正眼都不瞧我,我是妄身未明。而妹妹呢,也真绝,替她补习中文,连她念什么大学也不知道。我呢,更妙,她一星期来三次,我常常进出妹妹的家,但不知道是她。结果还是碰在一堆了。多谢这小城,到底中国人不多,迟早会撞见的。
这里不是学校,我顿时轻松起来,
苏说:“我听人家说你是设计系的,以为你念哪一科的,没想到你是讲师,失敬失敬。”她的姿态定是非常娇憨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答好,只能喝着咖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