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多么伟大。”
“日后,一定设法打探恩人身份。”
子怡长长吁出一口气,体内败坏细胞,仿佛已随这口气逝去。
饼了两日,她便接受这项手术。
苏醒后不知是心理还是生理因素,立刻觉得神清气朗,恳请看护扶着她散步。
子盈哭得双目浮肿,不似人形。
李郁抱怨:“从未见过如此爱哭的人。”
斑医生笑:“随她去,她积郁已久,需要抒发,”授着感慨地托:“手术并不困难,可惜愿意捐赠的人不多,”
子怡觉得她可以活下来是一个奇迹。
休养完毕,她安然出院。
很奇怪的事发生了。
连二接三,不能解释。
子怡是一名电脑程式师,毕业才两年,在一间美资公司任职,此刻因病停薪留职,她自幼便立志做一个科学家,对文艺毫无兴趣。
尤其是音乐,一窍不通,闲时不过听听缠绵的怨曲,她至怕古典音乐,觉得刺耳。
第一件怪事就是关于古典乐章。
子怡独居,公寓的露台接近邻居,隔壁人家有一个孩子勤练小提琴但毫无天份,学了好几年,天天下午站在露台死练,子怡往往要去关紧窗户,逃避骚扰。
这一天,那孩子又练了起来。
子怡本来在读报告,一听,心里诅:咦,这首叫永恒旋律,随即一愣,跳起来。
她怎么会知道孩子练的是什么?
子怡身不由主,走到露台,探身子出去,同那七八岁的小男孩说:“C弦没调好,还有,拿弓的时候,尾指要平衡。”
请完之后,她自己也发呆,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孩子听了,满心欢喜,“姐姐,你替我校一校弦。”
子怡居然伸手过去接过琴来,天晓得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接触到真的小提琴,可是奇就是奇在这里,她完全像磁到老朋友一般。
子怡三两下手势就拨正弦线,并且说:“你的手长大了,该用八份一尺码的琴。”
接着,她顺手弹了一出永恒旋律示范,乐声活泼跳跃,充满生趣。
小男孩忍不住蹦掌。
子怡把琴还给他,回到屋内,醒悟过来,怔怔出了一身冷汗。
天,发生了什么?
她看过许多关于人体被灵异占据的故事,莫非今日王子怡也当了主角?
她怎么有可能会弹小提琴?
这种乐器需要经过多年正统训练,无可能一上手即可以弹出乐章。
子怡整晚报转反侧。
第二天,她到乐器店去挑了一只琴回来。
一点陌生的感觉也无,立刻弹出拍格尼的第廿四首随想曲,并且自言自语:“这一节仍然上不去……”
忽然之间,子怡害怕了,把琴丢下,逃到客厅去呆坐。
半晌,才到厨房去做玻隆那意大利面。
这是怪事之二。
自从出院之后,一向吃素的她口味突变,本来一碗沙律可当一餐,现在却喜爱意大利菜,并且会做意式饺子、云吞、面条与烧饼,放大量羊女乃芝士,于盈说骚得惊人。
子怡像是变了另一个人。
不不,正确地形容,是体内仿佛多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子怡用双手掩住面孔申吟。
懊去找高医生了。
事不宜迟,再拖延下去,恐怕无益。
斑医生知道她的情形之后,不胜讦异。
子怡十分担心:“不会把我当精神病人关起来吧。”
医生沉吟半晌,“许多病人痊愈后都改变了人生观。”
“不不,我的人生观同从前一模一样,我只是沾染了别人的习性。”
“不可思议……”
“医生,谁是我的骨髓捐赠人?”
斑医生吃一惊,“你认为关键在此?”
“请问,还有什么其他解释?”
“太玄妙了。”
“细胞有记忆,医生,此刻我体内有他的影子。”
“子怡,你科幻小说看多了。”
“医生,许多怪事都不是实用科学可以解释。”
斑医生瞪大双眼,“弹”首梵哑钤给我听。”
于怡立刻取出琴不加思索奏出那首随想曲。
斑医生听完之后,用手托着头。
半晌他问:“从来没学过?”
“之前碰都没碰过小提琴。”
“哗。”
“医生,请替我找出捐赠人。”
“我答应你尽量试一试。”
“无论他是谁,都一定是个有趣的人。”
医生反问:“你怎知不是一个她?”
子怡侧侧头,“第六感。”
“好,我替你去找。”
子怡忍不住欢呼一声。
第二天,朋友苏珊生日,在家庆祝,子怡带了礼物去吃饭。
主人家在泳池边安排了丰富的食物。
“子怡,可要游泳?”
子怡答:“我没带泳衣。”
“我这边有。”
子怡自小宝泳,可是像多数大都会女性一样,始终没学好,只能勉强浮起游半个塘而已。
不知怎地,她忽然之间非常想游泳,从是到客房换上泳衣便跳进水中。
与平时不同,子怡力道十足,展开双臂,奋力划水,一下子游到那一头,然后,像鲛鱼那般迅速转身,又往另一头游去。
她听到有人敲掌。
原来是其他的人客都涌到池边。
主人苏珊蹲在池边,惊喜地说:“子怡,真没想你的蝶泳技术那么高超。”
子怡迷惘地想:蝶泳,我?
“是呀,”另一位朋友兴奋地诅:“姿势美妙到极点,任何人见后都会爱上你。”
子怡啼笑皆非,她几时学过蝶泳,说也说不明白,总而言之,经过那次手术之后,她似得到了许多与生俱来的本领。
那就是说,不用学习,不必努力,自然就会。
她叹口气,不知还有什么新发现。
其是便宜了她。
稍后子怡参加了一个俱乐部,天天清早去游泳,她的体格,比从前更好。
子盈不胜欢喜,同丈夫说:“现在我希望她早日成家。”
李郁看妻子一眼,不出声。
“是,我知道,她病历吓人。”
李耶说:“叫对方作出那样大的牺牲,也是不公平的,过几年看吧。”
于盈垂头,“医生说复发机会极低。”
“我相信是,不过,凡事慢慢来。”
子怡生活得十分起劲,她已回到工作岗位,高医生处又有好消息。
“联络到了。”
“我愿意去见他,”
“当事人说,不过举手之劳,未足挂齿,无见面必要。”
什么?子怡怔住,真是外国人脾气。
“你有无把我身上怪异现象告诉他?”
“是加拿大多伦多圣保罗医院同我联络,我并没有亲身同他对话。”
子怡顿足,“可否把他地址告诉我?”
“当然不行,你怎么可以去骚扰对方?”
“这不算打扰。”
“对方已经拒绝会面,真是君子人,施恩不望报。”
子怡气绥,失望而回。
她替自己拍摄了一卷录映带,人坐在沙发上,摄录映机架在对面,用平静的声音说:“让我介绍自己,我便是接受你捐赠的病人,我感激你的慷慨,我们虽然素昧平生,但是,我对你却有”定认识,你是一个充满活力的人,喜欢大自然、音乐,还有,你是游泳健将,我怎么会知道?且听我细说,自从手术之后,奇怪的事发生了……”
可是,这一卷录映带该寄到什么地方去呢。
事情搁下来了。
半年之后,一切似恢复正常,健康完全没有问题,可是她心里知道,王子怡前后判若二人。
既然朝好方向转变,她也不大计较。
专爱热闹的苏珊给她一个电话:“子怡,我有一个朋友,从新加坡来作客,非介绍给你不可。”
子怡笑,“你语气好像很严重。”
“因为他与你兴趣实在相仿。”
“是吗?”
“我已经同他提起过你。”
子怡吃一惊,多着痕迹,她觉得尴尬。
“周末到我家来,你不会失望。”
“你家永远好酒好菜,我怎么会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