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吐吐舌头,当然,她们一点也不相信立文,不过,她是经理,一切听她指示。
今日,月英同她说:“今日有人约我午膳,可能要一小时才返。”
“去去去。”
月英满面笑容的转身走。
肯定是约了男朋友,不然哪里会这样高兴。
立文也微笑起来,年轻女子凡事都为著异性,喜怒哀乐,全应在一个人身上。
接著,另外两位同事也出去,立文坐在后厢小小写字间边吃三明治边在电脑上点存货。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门。
立文抬起头,见是男装部的彼得。
彼得有点腼腆。“立文,打扰你。”
“什么事?”
“我有一位姓周的客人想买女服。”
“杏芳与淑蔼都在外头。”
“他的意思是,要一位成熟点的服务员。”
立文一怔,真好笑,客人的要求越来越古怪,不过,她大方地说:“那由我出马服侍他好了。”
彼得松口气。“谢谢你,立文。”
“是位大客人吗?”
“非常疏爽,上一季结账近七位数字。”
立文讶异。“穿西装能穿那么多吗?”
“他送礼。”
“啊,这就难怪了。”
“一次他好友结婚,他负责两位男家长三个伴郎的服饰,真不得了,领带都买了三打。”
噫,这样的客人非抓紧不可。
这次,是来送礼物给女友吧。“
彼得是个伶俐鬼。”不会,若是女友,一定会亲自来试身选焙。”
对,那一定是长辈女眷。
立文出到店堂,只见一个高个子背著他们,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
啊,是一个英俊的年轻人。
面孔陌生,从未试过与小明星出现在报章杂志社交版上。
立文微笑说:“周先生,我叫王立文,可以帮你什么?”
那周先生并无架子,立刻说:“我是周永伦。”
“请坐。”
“王小姐,我想买几件女服。”
“是,属意何种牌子、什么款式,日间还是晚服?”
他肯定地答:“晚服,好牌子,不暴露。”
“料子呢?”
“不闪光,不钉亮片,没有绉褶蝴蝶结裙边。”
立文笑了。“丝绒可好?”
“对,就是那个。”
“色呢?”
“黑、灰紫、蟹壳青、金棕。”
品味虽然独突,但因为绝不含糊,所以不难服侍。
立文捧出一本照片簿子。“先生,你且看看这里边的服装。”
周永伦翻开照片簿,精神为之一振。
他立刻作出主张,挑了近十袭的晚装与搭配的外套,立文想,这里已经近七位数字了。
她笑问:“穿什么号码?”
这时,周永伦忽然踌躇。“最大几号?”
立文一怔。“晚装通常没有十分大号,约是四十四吧。”
他问立文。“你穿几号?”
“三十六,有时三十八。”
“可以改吗?”
“我们的师傅手工极佳。”
“你可否穿小号的衣服给我看看?”立文想一想。“周先生,我可以约模特儿示范。”他略觉兴奋。“什么时候?”
“明日上午十时方便吗?”
“一言为定。”他道谢后离去。彼得连忙过来问:“怎么样?”
“很爽快。”
“事主为何不来试身?”立文笑。“我没问,我只管卖衣服。”
“许多衣服只到四十二号。”
“是,”立文承认。“我们其实没有大码衣服。”
“真歧视胖人是不是。”立文但笑不语。
“这位女士个子太大,不见得是美女。”
“不一定,也许人家五尺十寸高。”
彼得说:“你快去工作吧,周先生明早来。”
他说得对,立文即刻打电话约模特儿。
月英午餐回来,看到这种情形,不禁笑道:“我们才出去吃顿饭,佣金已教立文抢光光。”
立文只得笑。
第二天,周永伦准时到。
模特儿迅速示范,他觉得十分满意,全部购下。
立文说:“试过后如有不合请取回修改。”
“我明白,没有时限吧?”
“许多客人把前年的衣服拿来改。”
“服务太好了,名不虚传。”
立文送周先生到门口。
稍后,自然有司机模样的人上来取衣服。
他走了两次才搬完。
“哗,”杏芳夸张地说。“店里的晚装去掉一半。”
立文不出声。
她注意到温文的周永伦戴极薄的白金皮带表,穿深色西装,戴深色领带,看上去好不舒服。
都会里有两种男性,立文只看能干的那类,其馀一半不放在眼内,可是太多有本事的男人嚣张、霸道,以为财富即是一切,人可以买,也可以卖,心中只有利益,以及权势。
遇上这种男性即使丰衣足食也是有遗憾的吧。
当然,他们挑的也不会是王立文这种平凡的白领女,他们往往拥有城内最著名的美女。
利用人,同时被利用,其间获益,是商业城市中普遍行为。
饼两日,周永伦的秘书打电话来。
“王小姐,周先生这里有几件衣服要改一改。”
“没问题,请随时拿来。”
“有两件是即时要穿的。”
“假如早上十时拿来,下午五时可以交货。”
“谢谢。”
月英问:“是那位周先生吗?”
“是。”
“不知将来谁有福气嫁那样的人。”
立文纳罕。“你见过他?”
月英取出一本杂志,打开其中一页。
大标题是“女性应当仰慕的独身男性”,只见其他男子不是坐在豪华游艇的甲板上,就是靠在名贵欧洲跑车的车头。
只有周永伦一个人的照片模糊,他正在跑步,是记者偷摄的全身照。
图片注解是:周君不接受访问拍摄。
月英问:“有性格吧。”
立文点点头。
记者这样写:“周永伦继承整个商业王国,富而不骄,难能可贵。”
蚌人资料注明:未婚,与母、姊同住,毕业於哈佛商管硕士……
“他不是那种著名富商。”
盎商想出名实在太容易,简直要逃避才能隐居,由此可知周永伦是故意躲开名气。
只听得月英说:“需前世修过的女子才嫁他。”
“修什么?”
月英笑。“自然不是英国文学、工商管理。”
“让我们亡羊补牢,今生急起直追,希望来世有得救。”
月英感喟。“我不是贪图人家金钱,但到底嫁得好,以后不必担心孩子的教育费与老人的医疗费,而且,因为夫婿能干,我们也连带会受到尊敬。”
立文默默听著。
月英说下去。“白领女没有自尊,客人一不高兴,骂个狗血淋头,要出头,唯有嫁得高人一等。”
她说得也有道理。
总不见得过了四十岁,仍然对著客人嘻嘻哈哈,唯唯诺诺,口不对心。
“立文,衣服改好了,你亲自送去。”
立文大惊。“我?”
“是,你。”
“怎么可以。”立文忽然胀红面孔。
“为什么不可以?”
“那边自然有司机来取。”
“不,你送去,你是经理,服务周到,理所当然,你若放弃了这样好的机会,我不饶你。”
立文吞下一口涎沫。
稍后,那几件晚礼服送回来,有条子仔细注明什么地方应该改多少,多数是放宽胸部位置。
师傅这样打趣,“咦,身段好得很呀!”
“几时起货?”
“下午五时,先做这两件出来。”
亲自送货?太露骨了,货不知是人还是衣服。
立文冲了一大杯黑咖啡,慢慢喝,一边沉思,她真想到他办公室去看看。
师傅准五时把衣服交她手上,她小心摺好,下了决心,老著脸皮,捧著送上周永伦办公室。
秘书很客气,招呼她在小会客室等。
她本来放下衣服便可以离去,但是她此行目的是想见到周永伦。
小会客室在秘书办公室左角,墙壁全用桃木镶成,非常考究。
那一边一共六名秘书,正忙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