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与父母有关,可见孝顺女儿不少。
尹白有点惭愧。
“姐姐,你最希望什么?”
“我满足现状,没有实际的愿望。”
“如意郎君呢?”描红笑问。
尹白笑答:“我肯如他的意思,他自然肯做我郎君,不用担心。”
台青皱皱眉头,“描红用字就是这点落后,俗不可耐。”
描红对台青的批评置之泰然,“古老有古老的味道。”
尹白见描红不与台青斗嘴,十分快慰,冲口而出:“愿我们姐妹永远友爱。”
“战争停止。”
“饥饿绝迹。”
“每一种疾病都有药医治。”
“大人生活愉快。”
“儿童无忧无虑。”
她们哈哈哈哈哈地笑起来。
饼两日,韩明生约尹白出来表态。
真的。
他真的肯把心事倾诉。
韩明生静静地说:“我这前半生,不是不像个浪子,私生活倒还算严谨,只是太爱四海为家,反正没有根,索性到处流浪,走到何处就喝哪里的水,但现在,我愿意以你的家为家。”
尹白抬起头来,双耳十分受用,她就是有福气常听这种轻而绵的情话,真是荣幸。
是真是假,何用计较,享用了再说。
“我希望你在新地头找得到工作。”
“我的联络网比别人强些。”
“即使不,相信将来你也不会抱怨我。”
“不得不问一声:你可愿与我成家立室?”
尹白不作答,太草率了,前面许还有更美的风景。
她继而发觉一件事:今日的适龄男性比女性更渴望过安定的家庭生活,以及拥有一两个可爱的孩子。
尹白温和的说:“你太冲动了。”
“我?”韩明生笑,“很少有人这样形容我,即使是,那纯因你魁力使然。”
“多谢你的赞美。”
尹白分析他的心理,照常理推测,韩明生不应冒昧在时机尚未成熟时提出婚约问题,但他知道尹白快要走了,情绪受到离别的冲击,产生变化,原有的爱意转为浓烈,他不舍得她,唯有以最崇敬的要求来挽留她。
尹白嘴里说:“我们还有许多时间。”
“我心不得踏实,沈尹白是一个滑不留手的女子,你知道吗。”
“不,我不晓得。”尹白笑。
“她待我若即若离,我心忐忑不安,”韩明生把手放在胸前,“午夜梦回,辗转反侧。”
尹白大乐,笑得前仰后合。
韩明生无奈,“太残忍了,当一个笑话来听,视我如一个小丑。”
“不。”尹白把手按在韩明生手上,“不。”
韩明生吻尹白的手心。
她的手如她的双耳一样,并非软柔无骨,相由心生,坚毅的尹白心身如一。
“告诉我,尹白,如何可以更进一步接近你。”
“还要怎么样,”尹白诧异,“我单独在王老五寓所已经坐着超过三十分钟,对我来说,是项极大的让步。”
韩明生既好气又好笑,开个玩笑,“令尊令堂可知道你在这里?”
“当然,我往何处都不忘留下音讯,好让家人放心,你永远不知有什么急事。”
罢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响起来。
尹白俏皮地扬扬眉毛,“这会是谁?”
韩明生去接电话,一分钟后回来,忽然说:“尹白,找你。”
“我?”
“是你妹妹:描红,快来听。”
尹白警惕起来,应急时她往往额外镇静,动作敏捷。
“描红,什么事?”
“尹白,三叔进了仁心医院,叫你赶快前去。”
尹白要隔好几秒钟才领悟到描红口中的三叔正是她的父亲,心狂跳,口腔干涸,额角冒汗,耳畔嗡嗡作响。
“尹白,尹白?”
“我马上就去。”
“尹白,路上当心。”
尹白放下电话,立刻找手袋出门。
韩明生只见女友神色大异,同三分钟前判若两人,知道是要紧大事,紧紧尾随尹白身后。
他把车子驶出,问尹白:“去哪里?”
“仁心医院。”
“谁?”
“父亲。”
韩明生吓一大跳,踩下油门,车子象一枚箭似射出去。
他在大门前停车,让尹白先上去,然后驶往停车场。
下车他狂奔到医院,平时虽然有运动,也禁不住气喘。
大堂中电梯门正要合拢,他大叫“等等,等等!”
电梯里一位妙龄女子却丝毫不予理会,韩明生恶向胆边生,用手臂去格,终于被他撑进电梯,朝那女子瞪一眼。
那女郎也正睁大一双妙目,皱起眉头,摆出一副不友善的态度。
百忙中韩明生都忍不住在心底说声好一个标致女孩。
电梯在二楼停下,韩明生冲到询问处,张口就问:“我找沈国武。”
没想到在他身后有人异口同声地打听:“请问病人沈国武在哪间房?”
韩明生转过头来,正是那个女孩,他立刻知道这是自己人,连记忙问:“你是台青?”
那个女孩摇头,“不。”
对方也猜到了,“你是韩明生。”
“对。”
这时护士说:“沈国武在深切治疗室,请上四楼。”
韩明生不顾三七二十一,“来,走楼梯快些。”一手拉着描红就奔上四楼。
一到四楼就看见尹白与医生在说话,沈太太独坐一角垂泪。
韩明生暗叫一声苦,强作镇定,前去问:“情况如何?”
尹白转过头来,看到他俩,答曰:“情况稳定,不用担心。”
“是什么事?”
“胃部出血。”
韩明生知道不碍事,松口气,见沈太太情绪低落,便去坐在她身边,轻轻说:“伯母,我们来迟,叫你担惊。”
沈太太感激他的体贴。
护士出来说:“沈国武的家人可以进去看他,但不准说话骚扰刺激他情绪。”
尹白连忙扶着母亲过去,韩明生与描红很自然地站在后一排。
躺在病床上的沈国武与平日是两个样子,面部肌肤下陷,显得特别衰老,白发萧萧,双目紧闭,尹白看见父亲这个样子,眼泪早似珠子似滚下脸颊,死忍都忍不住。
描红低头叹息一声。
短短三两分钟时间,看护已示意他们离去。
原来事发时只得描红在家补习,沈国武在外边觉得身体不适,赶返家中休息,一进门已倒卧地上,由描红致电救护车前来,再通知沈太太及尹白。
尹白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台青呢?”
“我已留了字条在饭桌上。”
尹白点点头,由她来做,也不会处理得更好。
韩明生诧异地听着故事,不置信地再一次打量沈描红,不错,尹白时常说起她,他一直认为是尹白过份的热情给妹妹塑造一个聪敏美丽的形象,今日闻名恰如目见,他非常佩服这个女孩子在陌生的环境里应变和能力,不禁认真地对描红刮目相看。
她身量比尹白高,肩膀也要宽一点,眉宇间一股英气,与众不同,当天下午她穿着一件白衬衫一条花裙子,并非什么名贵时装,但是看上去一点不落俗套。
这时描红象是觉得有人注视她,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晶光灿烂地看向韩君,韩某不敢逼视,即刻别转面孔。
他心中惭愧,怎么以肆无忌惮地瞪着女友的妹妹来看,当人家是一团冰淇淋还是怎么的。
只听得尹白说:“妈妈,医生叫我们回家。”
沈太太答:“你们回去好了,我仍在这里等。”
“妈妈——”
沈太太扬扬手,“没有你爹的家,对我来说,不是一个家,回去也是坐立不安。”
尹白听到这番话,不禁呆住,细细回味,才知道是什么因素系着这段二十多年的婚姻。
韩明生劝说:“总要进食。”
尹白说:“妈妈不想走开,你同描红去,劳驾带两客三文治回来。”
韩明生点点头,手放在尹白肩上,尹白握住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