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盘踞在妹妹左上臂斑斑驳驳的大块伤疤,肌肉互相交缠,皮肤凹凸不平,十多年了,疤痕有些地方仍然鲜红色,使观者心惊肉跳。
“看,看你对我做了些什么。”林彤怨毒地逼上来。
林丹沉默,把妹妹的外套搭在椅背上。
她很镇定的说:“小彤,那是一个意外,我不是故意的。”
“但这个疤却会永远留在我身”,我不敢游泳,我不敢穿短袖衣裳,每天淋浴,我都要对看可怕创伤。”
“你忘记当日来抢我手上洋烟的是你,小彤,你什么都要争,即使是生日蛋糕上小小一枝腊烛。”
林彤尖叫:“你把它给我不就没事了?”
“我一直内疚,我也一直这样想,直到今天,不,小彤,我永远不能满足你,你需索无穷,凡是我的你都要,你喜欢抢,你放意霸占,你本性如此,你现在问我要的是我剩下的生命,我不能做到,对不起。”
林彤崩溃下来,失声痛哭。
“小彤,那天你穿着极易着火的尼龙衬衫,抢夺中烛火烧着衣服,衣料融解,炙蚀皮肤,形成这个伤疤,导致你破了相,小彤,这些年来,相信你也想过,你或许也有一半错,或许你也应该负上一点责任。”
“不,不——”
林丹把外套轻轻罩在妹妹身上。
“有时候我真想替你承受这个伤疤,我知道你爱美,一直耿耿于怀。”
林彤不住饮位。
“以后我都不会同你再争,你要什么,尽避取去,但是我俩确已到了分家的时候,我不会再回来。”
林彤穿好外套,擦了擦眼泪,走了。
秘书探头进来问:“林小姐,没有事吧?”
“没有事。”
林丹的双手一直颤抖了整个下午。
她意兴阑珊,心灰意冷,独自到酒吧坐到夜深,才踯躅回家。
终于把话说清楚,终于承认她是害人精,就当她丧尽天良好了。
从该天起,她再也没有与周幸生碰头。
小陈有一次忍不住,说了出来,“喂,你们两姐妹,倒底谁与周君走?”
林丹微笑,“你去问令表弟呀。”
“开头是约你,现在他带令妹到舍下来。”
那多好,林丹想,小彤求仁得仁,而周君,既然林丹与林形对他来讲都没有分别,也得其所哉。
在心底下,她难免觉得无限寂寞。
在人们眼中,两姐妹竟没有分别吗?
小陈抱怨,“开头周幸生明明对你有兴趣!都是你那种懒洋洋的态度。”
林丹说:“你错了,他一直想追求我妹妹。”
“是吗?”小陈半信半疑,“话得说回来,人人都知道你什么都让给妹妹。”
不,小陈错了,她不再肯承让,周幸生是一条界线,在这之前,是,在这之后,不再有商量。
“你搬出来也是为方便妹妹吧。”
林丹不响。
“真是个好姐姐。”
“不,”她忽然说:“我不是好姐姐,亏你们误会这么多年,她也不是好妹妹,一切都是旁观者的幻象。”
小陈错愕地看看她,没听懂这话。
林彤很快与周幸生订婚,还是由小陈通知林丹的。
林丹不觉意外,到这个时刻,周幸生一定已经看见林彤臂上的疤痕,也一定听过小彤单方面的故事。
他有什么办法不肯定她是个坏人。
一天下午,小陈进房来说:“你妹夫来了。”
周幸生向林丹欠欠身微笑。
的确是林彤先看见他。
林丹故意说:“好久不见。”
小陈笑,“你们亲家慢慢谈吧。”他走开了。
林丹对周幸生说:“你爱好好对我妹妹。”
周君回答:“我会的,小彤内心十分脆弱,感情也冲动,需要特别看护。”
“你会这样说我就放心。”
“试想想,她竟会为一道疤痕而自卑,现在哪里有成年人会计较这种事。”
林丹沉默半晌,“她把伤痕的事告诉你了O”
周幸生点点头,“童年不小心玩火,顽皮的结果。”
“她这样说?”
“很吃了…战告,从此怕火。”
林丹的心渐渐回复温暖。
小彤终于明白了。
她原谅姐姐,也原谅了自己。
林丹一直在等待这一天的释放,她热泪盈眶,用手掩住面孔。
一边周幸生诧异的问:“你怎么了?”
林丹说:“小彤在什么地方,我要去见她。”
周君笑,“都说没有见过比你俩更热厚的姐妹。”
贼美人
清晨,小冰早起,坐在露台上吃早餐,远处是美丽的维多利亚海港,雾尚未散尽,尚有发幽幽街灯如宝石般在雾中闪烁。
一天已经开始了,不管谁喜不喜欢,高不高兴,悲哀抑或欢欣,一天已经开始。
小冰感喟万分;人类贵为万物之灵,却无法逆料这一日将会发生些什么事。
正在冥想,电话铃蓦然响起。
小冰看看钟:五时四十九分,这会是谁?
“小冰,我是琦琦。”
“琦琦,这么早?”
“不早了,”琦琦笑,“一天已经完结。”
对于夜生活女郎来说,一点也不错,一整天的工作已经结束,吃完宵夜,也该卸妆休息了。
“小冰,我想上来一次,方便吗?”
小冰马上惊觉,琦琦一定有重要的事同他商量,这个聪明美丽世故的女郎,“欢迎,琦琦,你随时上来好了。”
“我就在你楼下,三分钟到。”琦琦的笑声似银铃。
小冰过去启门。
琦琦已经换过便装,进到屋内,先踢掉鞋子,继而动手泡了一壶寿眉茶,坐在沙发里,采取一个舒服的姿势,小冰马上知道她恐怕会逗留一段比较长的时间。
“小冰,”琦琦微笑,“你一旦结婚,我们便不能做好朋友了。”
“胡说,我会娶一个小器的女子做妻子吗。”
“女人若是爱你,就不会看得开。”
小冰只得笑。
“况且我们这种职业,唉,人贵自知。”
“小姐,别唠叨了,有话请说。”
琦琦笑。
她定一定神,开始她的故事:“小冰,我有一位长得非常好看的姐妹。”
琦琦的姐妹,统统长得美且慧。
“一年前她结婚退出我们的队伍,嫁了一位富商,丈夫年纪比她大相当的多,待她如珠如宝。”
这应是最好的归宿了。
“但是,”琦琦叹口气,“像一切美丽的女人,她不安於室。”
小冰顿时没有胃口听下去,他冷冷地说:“我最看不起不忠不义的人。”
“你听我说好不好?”
小冰开始踱步,表示不耐烦。
“我的姐妹——让我们叫她安娜吧,在未婚时一直有一个男朋友小刘,但是,存着追求更好的生活,她嫁给林先生,做了林太太的她,仍然与小刘来往,最近,林先生已经开始怀疑。”
小冰摊摊手,“我能做什么?”
“上个月,林先生夫人远赴纽约去喝喜酒,当时,林太太安娜带著一套绿钻首饰预备在宴会上配戴。”
呵,故事的味道开始浓郁。
“喜酒吃过,钻饰也戴过,本来风平浪静,但在归途上,出了一点纰漏。”
小冰留意地听下去。
“林先生有事要赴伦敦,安娜只得独自折返本市。”
听到这里,小冰月兑口而出:“钻饰不见了。”
“对!”
小冰摇摇头,“太过大意。”
“安娜把钻石放在一只路易维当首饰箱的下格,她发誓它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回到家中,打开一看,宝物不翼而飞。”
小冰笑,“她发誓?一个浪漫的美女的誓言有几成可靠?”“安娜对我说的话,百分之一百可信。”
小冰沉下脸,“这事情另有蹊跷,你莫叫她瞒过了。”
“大侦探,你怀疑什么?”
“我怀疑安娜私自变卖珠宝,得益人是小刘。”
“不,你不明白安娜,她不会做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