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子问:“可是,还需要适合的心脏?”
“正是,仍在等待中,久病成良医,我对这方面的常识异常丰富。”
芝子转了话题,“请播放中国民歌给我听。”
“哪一首?”他有点意外。
“那首‘到了明年花开时,我再给你送花来’。”
“你听过这首歌?”元东问。
“在你门外欣赏过。”芝子答。
“明年今日,猜猜你在什么地方,我又在什么地方?”
芝子很肯定:“我仍在这里打工,你已经完全痊愈。”
他吃惊:“你竟这样有信心。”
芝子答:“是。”
“我父母前来探望的事你已知道?”
“陆管家已知会我。”
“麻烦你一件事。”
“一定办到。”
“陪经天买一套西装,配衬衫领带,还有,头发剪短,刮去须碴。”
芝子笑了“真是苦差。”
“为了他的前途设想。”
“还有冇其他事?”
“这个请求也许过分。”
“做得到我一定做。”
“扮作经天的女友,他父母见你斯文娴静,一定对他改观。”
芝子愣住。
“你也准备几件见客的衣裳,见一见长辈吧。”
芝子连忙说:“我怕穿崩,我不会说话。”
“你毋须说一个字,无论人家讲什么,你爱不爱听、接不接受、懂或不懂,一于微笑。”
“我还是认为─”
“芝子,”他的语气沉下去:“请捱义气。”
芝子咧开了嘴,捱还用到一个“请”字,真是怪人。
“好吧,我看看经天可会接受?”
“这样可爱的女伴,到什么地方去找。”
芝子觉得这话中有话。
她立刻说:“我来申家做工,并无他意。”
电邮中止。
下午,申经天来了。
他赌气地躺在梳化上,面孔朝里边,一直诉苦:“爸妈随着祖母一起来查我功课,这次惨了。”
芝子劝慰他:“不是说这里一共住了七八个堂表兄弟姊妹吗,查也查不了那么多,况且,你小叔一定挺你。”
“幸亏有小叔见义勇为。”
“孝顺父母,顺从他们意思,你看我,是个孤儿,多么可怜,来,我陪你去买几套衣服。”
他一动不动。
芝子过去推他,他握住芝子的手。
芝子笑他:“真幸运,可以一直做大孩子。”
他转过头来,“我正要去参加一个自南极到北极的旅行团,计划又一次遭到破坏。”
芝子吃惊:“乘车还是步行?”
“用各种交通工具,经过十三个国家,一路上帮助志愿团体工作。”
“开销由谁负责?”
“小叔答允支付。”经天回答。
芝子点头,伟大的志向后边,往往需庞大的财力支持。
“本来可以在阿里桑那州乘热气球,跟着跳降落伞,那处风向最稳定,全无危险,现在却要留在家中见家长,呜呼。”
芝子笑说:“叫我陪你呢,真不幸。”
他转过身来,“幸好是你。”
芝子同他去城内置新衣,申经天指着橱窗一套金色皮衣裤说,“是它了。”
芝子无法不笑得弯腰。
她与他走进一间装修典雅的时装店。
经理看见一对身形修长的金童玉女进来,眼睛一亮,立刻过去招呼。
芝子自问对品味一无所知,却明白到愈是平实愈不会出错,她替他选两套深灰西装,白色衬衫,配淡灰领带,加同色袜子,黑色皮鞋。
申经天故意刁难,不愿试穿。
芝子站起来,低声说:“你不是我老板,不合作,就算数。”
他立刻取起衣服往试身间。
片刻出来,芝子一看,惊讶得睁大眼,没想到一套西装可以叫人气宇轩昂,她忍不住说:“真好看。”
保险公司里的男同事,没一个有这样的气质。
申经天高兴地说:“大功告成。”
经理问芝子:“小姐,你呢?”
“我?”
“这边是女装。”立刻叫女店员过来。
芝子选了两套深色裙子,全身没有花式,只有领口处钉了几颗珠片,一看价钱,觉得贵,踌躇一下,放下其中一套。
她也不喜试穿衣服,任务很快完成。
在商场,申经天指一指即拍摄影厢,“来,你我合照。”
不知怎地,芝子点点头。
他们坐进去,合拍了四帧小照,这种照片影象简拙,作不得准,可是,也忠实地记录了他俩活泼可爱的笑容,申经天珍藏了照片。
芝子说:“去理发吧。”
他俩剪了一式的短发,骤眼看,像一对大眼睛兄妹。
接着,他又说肚子饿,拉芝子吃咖喱热狗,加一种碧绿色的番茄酱,芝子不肯吃。
这是约会吗?很久没有这样轻松过。
傍晚他俩才回家。
“到我住所来看看。”
芝子摇摇头,“我得到的忠告是:切勿上单身汉公寓。”
申经天气结。
“改天吧。”
“记住,在宴会上,你是我女伴。”
芝子提醒他,“不是密友。”
申经天看着她,神色转为温柔,“真拿你没办法。”
第二天下午,他来接芝子,众人见了他都喝一声采,“经天真英俊。”
芝子走出来,他们又哗一声,“呵,金童玉女。”
芝子笑笑,随男伴出去。
司机把车子驶往电报山,全城美景就在脚下。
芝子贪婪地欣赏这个国际闻名的港口,一个人见闻一广,气质自然不一样。
到了大宅门口,她有点紧张,手心冒汗。
申经天比她镇静,“我们见过家长就走。”
他握住她的手,过去叫爸妈。
一对修饰得无懈可击的中年夫妇转过头来,看见他们,惊喜交集。
通屋是打扮妖异的年轻男女,不知怎地,女子统统露脐,穿个肚兜,大露背,男生也大半染发,穿透明衬衫,他们忽然见到打扮端正的经天及他秀丽文静的女伴,觉得耳目清凉。
一切都在申元东意料中。
七八个堂兄弟姊妹见了面,连忙交换最新消息,不外是哪种跑车最劲,什么红酒最醇,还有,某学院的女生身段甚佳之类,芝子轻轻走开。
她坐在一个角落。
有一个人在她身后问:“要喝些什么吗?”
一看,是位精神矍铄的白发老人,芝子连忙站起来,心中有数,这必定是申老先生了,但是想起申元东的吩咐,只笑不答。
“你是谁的女朋友?”
芝子仍然不出声。
这时,申经天走过来,“爷爷。”
今日,他扬眉吐气,全凭一套西装及一个秀丽的女伴。
“你同经天一起来?”
芝子点点头。
“爷爷,那边有人叫我们。”
他把芝子拉走。
芝子轻声问:“为什么不让老人说话?他怪寂寞。”
申经天笑,“那么有钱,一定有人陪,他时时请十个八个傍友带鸏家眷坐水晶号邮轮,不愁寂寞。”
芝子笑了。
他说:“我们可以走了。”
“这么快?我爱看众生相。”
“那么,我陪你。”
晚宴开始,长辈忽然另外安排座位,叫芝子坐在身边,芝子欣然接受。
她挂住申元东:他为什么不出席?这次他见过父母没有?他一个人在家可觉孤单?
宴会结束,申经天拖着芝子的手告辞,他父亲说:“经天,小心不要放走华小姐。”
“是,芝子对经天有好影响。”
他们都喜欢芝子。
芝子鞠躬道别。
扁是坐着不动,也十分累人,芝子想休息。
司机来接他们回去。
芝子好奇问:“你家一共多少雇员?”
“小叔一早分了家,他的员工不算在一起。”
“你呢?”
“我全靠父母,”经天很坦白,“赚一份薪水,数万美元年薪,已经要全力以赴,每天十多小时花在工作上,浪费生命,我才不干。”
“所以要努力讨好爸妈。”
“多谢你帮忙。”
“谢你小叔才真。”
“小叔对我算是没话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