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绛雪。”
盎珍转而向着苍辉。“喷喷喷,没想到你娶的还是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台北姑娘。”
苍辉笑了笑,“托你的福。”的确是托她的福,要不是那天她坚持只让他喝三罐啤酒,让他在“有点醉又不会太醉”的微醺状态之下鼓起勇气拨电话向绛雪求婚,也不会促成今天的局面。
“要吃面还是只要喝啤酒?”富珍同。
“先来两碗牛肉面吧!”
然后,富珍走向柜台左侧的音响,对着一个满脸胡髭的男人说:“杜水生,如果你再放一首那种无病申吟的情歌,我就把你的cD当作飞盘射出去。”
男人耸耸肩。“那你就得赔我三百二十元。”
盎珍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眼。“也不准放摇宾乐,我不喜欢那些像被阉过的男人唱的歌。”
绛雪杏眼圆睁,吐了吐舌头,轻声对苍辉说:“老板娘真有个性哪!”
“阿珍正更年期,没事还是少惹她,免得吃得一身炮灰。”他早已见怪不怪。
“可是她刚才进对着我笑呢!”
“那可能是她今晚唯一的笑容了。”苍辉也颇为纳闷,因为余彩霏的条件并不比绛雪差,但是富珍就从没给过彩霏好脸色。
他忍不住抬头瞄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睫毛像把扇子般懒懒地垂挂着。偏着头打量着周遭的一切,神态从空且优雅,风格天成。
对。就是风格。
余彩霏的美太咄咄逼人,容易遭人嫉妒。
沈绛雪的美却像是一朵夏日的莲,清丽淡雅,极具亲和力。她的美自有一股慵懒的魅力。
“看什么?我的脸开花啦?”她问。
“呃,没什么。”他竟然也会脸红。
“那还不快吃面,等泡糊了就不好吃了。”她笑着提醒他。“待会儿还要去买东西呢。”
突然被逮到小辫子,他窘得说不出话来,只好埋首努力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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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日,苍辉上工后,绛雪从仓库搬出长梯架在墙上,开始动手把老旧斑驳的油漆刮下来,所幸太阳并不大,所以她可以一边哼歌一边刮。
“嗨,雪姊!”方薇跨坐在一辆野狼一二五上,颇有巾帼英雄的架式。
“方薇,你回来啦!”绛雪回过头,抹了抹额角的汗。
方薇把车骑上石家前庭,笑吟吟走向绛雪。“学校今天开始放寒假,所以以后我可以回来和你作伴了。”
绛雪坐在一节阶梯上,用手撑住下巴,和善地说:“谢谢你啊,方薇,但我可不寂寞呢!”
方薇一手挟着长梯,一只脚懒懒地跨上最后底层的阶梯。“我敢打赌再过几天你一定会闷得发慌,你们都市人就是这样,刚来这里会觉得一切都很新鲜,也会很羡慕我们可以生长在这里,但是渐渐的你就会发现山上的生活其实一点也不好玩,既无聊又乏味。”
绛雪不觉皱了皱眉。“你真是这样觉得?”
“对啊,都市里什么都有。生活便利,工作机会又多。我真搞不懂你怎么会愿意嫁到山里来,我们村里的女孩一个个都巴不得嫁到城里去呢!”
“包括你吗?”绛雪问。
“我是没想到结婚这么远的问题啦。”说着,她拢了拢那头黑得发亮的长发。“不过,我想我会到城里工作。”
绛雪笑了笑,心想这世界的人真是奇怪。都市的人渴望回归自然,而山林里的人又向往五光十色的都市生活。极少有人会满足现状。她自己就是一个例子。
“绛雪姊姊,你是为了真爱才嫁到山上来的,是不是?”方薇抬起脸,天真的问。
“可以这么说。”
方薇笑着摇摇头。“如果我是你,我会叫丈夫和我一起去都市打拼,山上的生活实在是太辛苦了。”
“都市的生活也不轻松啊!许多人工作了一辈子就只为了一层小鲍寓呢!”
“噢。”方薇沉吟半晌,继续说道:“但是至少都市的生活不会太单调。”
绛雪耸耸肩。她早已经过腻了都市那种打仗般的日子,她觉得山上宁静、恬适的生活可以让自己沉静下来,甚至觉得每一次呼吸都是一种享受。
“其实每一个地方都有优缺点,就看你看的是哪一部分。”绛雪归纳出以上的想法。
方薇抬头环顾四周群山一遭,顽皮地说:“太幸了,我看到的都是这座山的缺点呢!”
“那就祈祷你会看见都市的优点吧!”绛雪并不想打破她的美梦,反正是好是坏,她得亲自尝过才明白。
方薇用脚踩了踩刮落的漆片,抬头问绛雪:“你一个刮得完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绛雪笑着摇摇头。“你只要告诉我哪里可以买得到油漆就好了。”
方薇转身指向村口。“顺着山路开个二十分钟左右,你会看见一家兼卖油漆的杂货店。”
“方薇——方薇——”方女乃女乃的叫声从山上飘下来,在山谷间荡起一波波的回音。
“女乃女乃一定又要叫我去菜园拔菜了。”方薇嘀咕着。
“那就回去吧,别再耽搁了。”绛雪笑着向方宅的方向呶呶嘴。
方薇奋力踢走一颗石头,这才懒洋洋地重新跨上野狼一二五。“绛雪姊姊,再见。”
“再见。”在山里,绛雪本质里慵懒自在的天性愈发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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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什么意思?”
苍辉指着墙角的半打油漆,满脸不悦。
“粉刷房子啊!我希望我们的居住环境能更赏心悦目些。”绛雪腰问围条兜巾,边说边把晚餐端上桌,并没有注意到他不悦的脸色。
“这是我的房子,粉刷的事不必你费心。”他平板地说。虽然三年来他没有钱也没有心力整顿房子,但并表示他不想把它弄好。绛雪此举只是再次提醒他的财务窘境。
绛雪微微蹙眉,不解地望着他。“但是我现在也住在这里啊,自然有义务帮忙整顿。”
“这是我的房子!”他站起来,突然吼道。
她怔了半晌。“我知道这是你的房子。如果你认为这几桶油漆钱会使房子的归属权受到影响,那么,我可以告诉你这半打油漆是我免费提供的,绝不会和你近宝贝财产有任何瓜葛。”
“绛雪,你——”他怒眼圆睁,想不到她竟然如此轻易就掀开他的疮疤。
“我并无恶意。”她边盛饭边说:“粉刷房子完全是我心甘情愿要做的,和房子产权利益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还是不相信,我可以到律师事务所写证明书。”
“不必了。”他坐下来,扒了一口饭,声音仍旧平板,但心底已渐渐被绛雪的诚意所感动。
“苍辉,”她突然握住他的手。“你一定要相信我。天底再没有比一对不能互相信任的夫妻更可悲的事了。”
苍辉的一口饭突然梗在喉咙中,手却紧紧地反握住她的手。
她不知道他到底哪一天才能从余彩霏的阴影中走出来,但她知道自己必定会使尽全力去帮助他,哪怕得用她的青春,或者一辈子的时间来换取,她也愿意……
他仍旧握着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神闪闪生辉,射出灼灼的火光。
她知道他想干什么。
“下礼拜的‘玛亚士比’祭典,哥哥可以参加吗?”她低下头,故作轻松地同道。
“当然可以。”他的声音粗嘎,带着男性的原始气息。“我吃饱了,先去洗澡。”说着。他已朝卧房走去。
早上五点钟起床有个特点——晚上才七、八点她就想睡觉。洗完碗后,她直接走向卧房,已经刮了一整天墙壁了,现在她已累得浑身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