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他有多伤痛!
雪个听了,转涕为笑,“真的?”
“真的。”他坐到床沿,轻轻扶起床上的雪个,让她倚在被褥上,吹了吹汤药上的热气后,将药送到她唇边。
“这药真苦,是我喝过最苦的药汤。”雪个喝了一口,便转过脸。
“来,喝完它,身体才会快好。”他的声音充满怜惜,他的眼底也是。
“我的病好了。”雪个笑著说,“听到破云没事,我的病就好了大半。”
“你这个大夫不合格,怎么可以嫌药苦就不吃?”
“好嘛。”雪个呶一呶嘴,喝光后,抬起眼,与他四目交接,她微微一怔。在那黑亮的双瞳里,带著痛楚、爱怜,好悲怆的眼神!“你怎么了?”刚刚她的心思都放在破云身上,以致没留意到他形容憔悴。
“没有。”他淡淡的说。他怎忍心亲口告诉她,他即将要与司徒晴完婚。她知道后,必是肝肠寸断、伤心欲绝,但他何尝不是。
“你说谎!”她变了脸色,你有事瞒我……是不是破云……”
“破云好好的,明天右瑜会送她来这儿。”过了明天,他再也看不到她了。
明天,她们将被逐出临淄。
“那是你有事?”她焦虑地抓他的手。
“也没有,你多心了。”他反裹住她的手。真的不想放掉!
“真的什么事也没有?”她隐隐觉得不对劲。
他牵强地一笑,“什么事也没有!时候不早了,你睡吧。”
“你不要走……”说完,她低下头。羞死人了,这话好像是要留下他,但她只是希望他多陪她一会儿。
“我不走,我看你睡,你睡著了,我再走。”他柔声说道,为她盖上锦被。
起初,她还张著大眼,听他说些儿时的事,渐渐地眼皮沉重了,带著满足和甜蜜的笑,沉沉的睡去了。
她的手还握著他的手不放。文左烈嘴角露出浅浅的笑。他好爱她依靠他!
他痴痴地看著地美丽的睡脸,强烈的酸楚又来了,他竟有落泪的冲动!
不晓得没有她的日子,要怎么走过?唉,他在心中叹了口气。
只有寄情於剑上吧!
第十章
一觉醒来,精神好多了,身体也康复不少。雪个揉揉倦眼,今天可以下床了。
在梳妆的一刻,隐约听得院子似有右瑜的声音。雪个高兴地打开镜台前的紫檀木花格窗,往外瞧了瞧。果然是右瑜来了,正与司徒羽在谈话,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明明白白看见右瑜睑上有泪痕,而司徒羽也是愁容满面。
雪个蹙了蹙眉,心知有不好的事。
左烈不是说右瑜会送破云来?怎么没看到她的人?只觉一阵晕眩,摇摇欲坠,雪个赶紧扶住了椅子,缓缓移动到门边,她推开了门,两个人转过头,看见是她,脸上无不惊惶。她脸上的血色全无!
“雪个姊,你怎么不好好躺著?”右瑜赶紧过来扶雪个。
“破云呢?”雪个眼中湿湿的。
“她在城外十里亭等你。”右瑜说。再过两天是哥和晴姊的大喜之日,爹命她押雪个姊出城,在十里亭和大师兄押的破云姊会面后,就再也不能回到临淄。
唉!老天真是气人!让哥和雪个姊相遇、相爱,却又让他们做对不成双的鸳鸯。一想到老天爷做的好事,右瑜不免有些害怕。希望这种事不会发生在她和司徒大哥的身上!
“她怎么会在那儿等我?”照理,她目前身体微恙,破云应是来这儿找她?
“你不知道?哥没告诉你……”右瑜心直口快地说,但在司徒羽抛过来一个眼色后住口。她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说?雪个姊终会知道呀!
“告诉我什么?右瑜,你说呀。”
文右瑜一脸为难,雪个转看司徒羽,他也是一脸苦瓜相,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都知道,就是不告诉我?”雪个哭得像带雨梨花,“昨晚我就觉得左烈怪怪的,问他又没有答案……他怎么没来?”她直觉到事情跟左烈有关,心里的不安更深了。
“雪个姊,你不要哭了嘛,看你哭,我也好想哭。”
“雪个,过几天,你病好了,我再告诉你。”司徒羽说。雪个知晓事情后,会是怎样的一个情形?他还真担心。
她一个劲地摇头,哽咽地说:“为什么要过几天,今天不能说吗?你是怕我承受不了?你放心,我身体好多了,求求你,告诉我……”突然间,雪个不再哭闹了,她脸上的表情,被一种贞静取代。左烈和司徒姑娘的婚期不就在这几天……她恍然大悟,“右瑜,你爹是不是要他娶司徒晴,才肯放了破云?”文湖星一直逼左烈和司徒晴如期完婚,这回,他极有可能以破云来达到他的目的。
“对,哥是逼不得已才娶晴姊的。”右瑜蹙著眉说,“爹还要哥不能再和你见面,所以在你和破云姊会合后,我大师兄会直接送你们回终南山。”
“我想见他……右瑜你帮我,帮我见他最后一面!”
“这……”右瑜咬了咬下唇,“好!”将心比心,换作她,她也会想见情郎最后一面。
夜晚很快就降临了,雪个在右瑜的安排下,进入了封胜世家。
封胜世家里已有了喜庆的气氛,门窗上“喜”字处处可见,张灯结彩,雪个心里一阵绞痛,晶莹的泪珠布满清丽的面庞。为了掩人耳目,她扮成丫环的模样,捧著食盘来到文左烈的房门外,她轻轻的敲了两下,屋内没有回音。他不在!雪个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推开了门进去。她决定等他到五更天。
他在,背对著她看著窗外,雪个放下食盘,泪珠儿噙在眼角……在走前能见他一面,老天还是有点人情味。
“你可以出去了。”他没回头。那个丫环怎么还待著?
“左烈!”文左烈还来不及转身,温热的女体已从背后抱住他。
他猛然回头,拥抱她,吻著她,“雪个……”他在作梦?如果是,但愿这个梦永远不要有醒过来的时候。
“左烈,你弄痛我了……”雪个低呼。他吻得好粗暴!像要把她吞下去。
他看著她唇上的淤伤,歉疚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来,还以为是在作梦,所以激烈了点。”平常他是很怜香惜玉的。
“左烈……”她欲言又止,心里头有好多好多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雪个,我对不起你。”他沙哑地说。他好恨自己,没能为她排除万难。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只能说我们有缘没份。”眸中一下子又泪光闪闪了。
“不哭,你一哭,我的心更痛。”
“左烈,我来见你,是想把身心都交给你。”她郑重地说。
他一震,“雪个……你缓筢悔。”
“我不后悔!”她一脸的坚决,一双秋波牢牢地看著他。
文左烈紧紧的搂抱她,双双跌入芙蓉帐里。
今夜,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她是他的人,她要记住这一刻。
这一天,封胜世家和司徒家结为儿女亲家,整个临淄城比年初一还热闹,大锣大鼓吹打著,新郎倌文少主骑在声势浩荡的迎亲队伍前,一顶花轿过了门。
厅堂上,贺客云集,人声嘈杂,一对新人等著拜天地。堂上双方家长都在座,独独不见新郎倌的母亲,这也难怪,文夫人疯了好久,连儿子都不认得,又怎能出席他的喜宴?
“一拜天地。”一对新人转过身向皇天后土跪拜。
“二拜高堂。”
“不能拜!”随著声音的方向,众人的视线纷纷转向大门外,投在一名看起来历经沧桑的中年妇人和两名美丽的少女身上,很多人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会场一时闹哄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