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他大声地向她保证,“但你能吗?”
“不,永远不。”这几个字闪过她心头,但她用力地将它吞回去,毅然地说:“我已同意嫁给你了。”
“因为你爱我,还是你害怕再被伤害?”
这句话击碎了她的良知,但在她想出如何以适当的话回答他之前,他将她揽进怀里,用一种不同往常的方式吻她。苏卡洛强迫芬娜分开双唇,粗鲁地用力吸吮她的嘴唇,他的手更亲密热切地抚模她的身体,这是他以前从不敢做的。芬娜并不退缩于他的亲近,但内心却清清楚楚地告诉自己,她正在制造一个可怕的错误!
饼了好长的一段叶间,苏卡洛放弃地松开手臂。向后退了几步,苦苦地笑着,“你很想努力来爱我,是吗?亲爱的。但你跟我一样清楚,那是没有用的,不是吗?”
她不忍去看停留在他眼中的痛苦,而且愧疚地了解这是她一手造成的,“我、我很喜欢你,而且我诚心诚意地认为你我会使我们的婚姻成功,但——”
“卡达将存在于我们之间,一个看不见的第三者。”他打断她的话,苦涩地说。
她眨去眼中的泪水。
“我,我很抱歉,我——”
“我放你自由,芬娜。”他叹了口气,颤抖地抓住她的肩膀,“去找卡达,亲爱的,如果那是你想要的。但我希望老天帮助他,给你快乐。”
然后,他放松紧紧抓着她肩膀的手,大步跨出客厅。芬娜茫然地站了一会儿,脚如同生了根似的,当他走到大门前时,她才跑上前去。“洛!”
“什么?亲爱的。”当他转身时,她拼命想说一些话,想说一些可以缓和他眼中的痛苦及迷惘的话,但她终究停止了这种努力,将戒指从手上月兑下,放在他手中。
“原谅我。”她涩涩地说。
他用手指轻轻地抚模她的脸,然后静静离去。她生命中的某一章结束了,她也同时失去了一份非常好的友谊。
第二天早上葛·伊安很快就注意到芬娜手指上的变化,但一直等到喝茶休息时才追根究底地问:“你的戒指呢?”
“苏卡洛昨晚和我讨论过,如果我们解除婚约的话,将是最好的决定。”芬娜喝了口茶,平静地告诉她。
“但为什么?”伊安不解地问:“你们已认识了好多年了。”
“也许这就是我们了解彼此不能长久生活在一起的原因。”芬娜逃避地说。
伊安喝完一杯茶后又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等通知,而且……”芬娜停了一下,耸了耸肩说:“谁知道!”
伊安不安地玩弄碟子上的汤匙,芬娜在她开口讲话前已猜到她困窘不安的原因了。“我无意撤销我的辞呈,”她很快的说:“我想也许会离开这儿,但还未做下最后的决定。”
“你要去哪儿呢?”伊安努力地想要隐藏自己松了口气的动作,但不太成功。
芬娜又耸了耸肩说:“我可能去……不,还未作通盘的计划。也许我先去度假,然后再做最后的决定。”
“我从未看过你像现在这样犹豫不决。”伊安经过一段沉默后,突然对她说。
“坦白说,伊安,”一个勉强的微笑浮现在她的嘴角,“最近我对自己感到很陌生。”
伊安没再追问下去,但辞职的时间愈接近,她对自己的何去何从愈是惶恐。
苏卡洛自那晚离开后,芬娜就没再看到他了。她多么想将自己的问题与他讨论,但她知道在此情况下,他们是不可能再见面的。
“我该怎么办?”一个寂寞凄清的夜晚,她问自己。卡达曾说如果她改变心意的话,她知道该到哪儿去找他。但他的话并没有给她所希望得到的暗示,她是否应接受这意向不明的邀请?届时他会向她求婚吗?抑或只是希望她成为他的情妇?
六年的分别,并未减低她对卡达的爱,而且反倒更强烈,不管她曾受过什么痛苦或不愉快,也不管日后会遭受什么不可知的煎熬,她仍将继续爱他,一直到最后一口气。
“我要去找他。”她最后决定,“只要他要我,我就依照他所提出的任何方式。我要以我所有的生命去珍视他。”
“你对未来有何计划?”夏连·特拉代表同仁将一组银质的茶具赠送给她时问道。
“我还未做下决定,”芬娜轻轻用手帕擦去眼前的迷雾,“但我会告诉你的。”
“度个长假,”伊安建议着:“别忘了寄风景明信片给我们。”
“我会的。”她笑着回答。
芬娜在星期三的下午告别了工厂和公司,显然心中充满了离愁,但内心更充满着想看看卡达的渴望与不耐,她知道,这是她唯一该走的路。
那晚她睡得很少,第二天天未亮就起来了,在她开长途车之前,她还有好几件事情要做。如果幸运的话,她将在午餐前离开,她一边给自己抹了一片女乃油吐司,冲上一杯咖啡。
在她安置好所有的事,准备出发时,已是下午一点了。令她恼怒的是,天空竟然飘起雨来了。“这是个不好的预兆吗?”她无法轻松地怀疑着,但她暂时将这想法搁置一边,平静地朝西向苏门答腊开去。还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但如果雨下得更大,将多花一个小时。
她不喜欢在天黑后驾车,再加上雨的阻碍,她开始怀疑是否应先找间旅馆休息一夜。但她仍咬紧牙关,勇敢地驶向目的地。
当她到达苏门答腊时,已经是八点以后了,天空仍下着大雨,此时她的心七上八下地跳着,许多怀疑浮上心头。她慌乱地假设,如果她做错了怎么办?万一卡达并不认真,如果他不再要她呢?就在这一阵盲目的慌乱中,她因无法集中心力而踩错了油门,整部车飞似地冲向前,刚好又有一只黑色的大狗过街,她已没有时间考虑,直觉反应地踩下煞车板,向左转,很惊险地擦进在狗与路旁的树之间,她停在离白色路标仅差几公分的地方。
她心有余悸地将手臂枕在驾驶盘上,将头埋过去,费了几秒钟才使自己镇定下来。没想到当她抬起头,从挡风玻璃板望去时,发现那个几乎被自己撞到的白色路标所指的,正是通往卡达家的路口。她重新启动,想从低陷的水沟中倒车出来,但后轮已陷入泥浆,除了空转之外,动也不动一下。除了慢慢走过去外,她已别无选择。她暗自祷告着,不要在像刚刚自己所假设的任何一种方式下接受招待。她笨拙地从车内爬出,颤抖着手锁上车门,尔后将雨衣扣好,走向柏油路,跳过水坑,一直走到一棵大树底下。她停下来看着这温暖干爽的两层楼大房子,楼下只有几盏灯光,她紧张犹豫得裹足不前。
雨水从头发流到她的颈子,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奋力地跑完剩下的距离,走到前门,她把手伸向黄铜的门环,但却紧张地在半空中盘旋了一会儿。
“懦夫!”她大声地骂自己,鼓起所有的勇气,拴起门环,用力敲下去。
一位穿白色外衣的爪哇土著仆人打开门,礼貌地向她做手势。
“查耶先生在家吗?”她犹豫地问,害怕得几乎希望答案是否定的。
“查耶先生在,小姐。”他礼貌地回答,不疾不徐的态度似乎并不惊讶于在晚上这种时间会有女性访客的到来。“我能替你拿外衣吗?”
她月兑去潮湿的外衣,他将之挂在大厅旁的古董衣帽架上,然后引导她进入起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