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直走到那个矮小,约莫四、五公尺高的峭壁前,确定没有半个可以容纳自己躺下的地方时,她向上看着峭壁,对天翻了个白眼,“根本是存心整我嘛!”
突地——
“小心!”,一阵大叫传来,她甚至还弄不清楚声音是自哪儿传来时,全身的昂贵套装已经被某种充满奇怪味道的半固态液体淋了一身。
“不要紧吧?”
她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在那个小小的峭壁之上,探出了不少颗人头,其中最大的一颗,正说着有点像是关心的话语。是他——那个满脸是毛的变态!
“阿福!她是谁呀?”
“对呀!她是谁?为什么来这里?”
当她正在讶异自己眼前所见时,毛毛脸男人身边的几个小表头纷纷发话。
“不知道呀!阿同!兴仔!你们把堆肥车扶起来推下山去!然后回家吃饭。”
男人的神情方才因为背光,完全见不到,这会儿他往后一转头,岳蝶卿才看到他在笑?嘲弄?尴尬?从他那满是障碍的脸上看来,她几乎分不出来。
慢着,笑?
身上传来的味道终于进了她嗅觉迟缓的鼻子,刚才他说的话也传进了她的脑海,堆肥车?噢!我的老天!
“你怎么样?”
那个男人像是会轻功一般,轻而易举的跳下来,站到她面前,略一迟疑,又往后退了一步。
“我怎么样?除了闻起来像……不!就是一堆屎外,我能怎么样?可恶!你……”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一看到她满脸怒气的欺身向前时,龙曜溪忙不迭的退后,当然啦!那并不是因为他不想英雄救美,而是,这可是任何一个人闻到她身上的气息后,都会有的表现,只见他忍着笑,憋着气,“呃……我看,你先进屋里洗个澡好了。”
“洗澡?我是要来……”
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发捆可以暂缓,可是身上这些味道,多停留一秒就会多扼杀她宝贵的细胞,她只好妥协了。
“好吧!带我去浴室。阿福!”她的口吻充满鄙视和敌意,大有等一下再跟他算帐的意味。
在听到她那样叫他时,龙曜溪眉毛一挑,有些讶然的目光闪过他深邃的黑瞳,但他随即露出浓浓的笑意,耸耸肩,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领着她穿过小丙园,来到屋子的右侧,那个方才她还没看过的地方,那里倒是有块满是泥水的空地。
“你等一下!”
“等……哇!”不期然的,她被一股冰凉的泉水泼得哇哇大叫。
“好点没?”
这次龙曜溪连说话的口气里都带着狂妄的笑意,“这里的水可是比汽油还贵哟!听说麦可·杰克逊来台时,就用这种等级的水淋浴呢!”他拿着一根水管,肆无忌惮的喷向岳蝶卿。
“你……”
被强力而冰凉的水柱喷着,岳蝶卿连想骂人都没了气势,她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乖乖的转身让他手持着那道水流,冲洗她身上的每个角落。
在这样的盛夏,在大自然下冲凉水,实在是让热爱水上活动的她无法抗拒,冲着冲着,她逐渐忘我,甚至还面对着龙曜溪,拉开上衣衣领,让水流也能冲进衣衫里面,冲走那些脏污和早已汗湿的身躯……
没想到,这么个单纯的小动作,却让龙曜溪顿时僵在当场。
看着她闭上眼睛,一副完全陶醉的模样,龙曜溪知道她这种性感的姿势不是故意的,然而,就是因为不是故意的才更吸引人,他甚至可以看到她里面穿着的那件纯白紧身背心,和已然因为冰凉而挺立的。
顿时,一阵燥热自他的下月复部急窜而上,他简直不敢相信,已经要迈入中年的他,竟然会在遇上这个女人时,身体的反应就像个毛头小伙子一样冲动。
他一咬牙,干脆先把水往自己头上冲,省得丢脸。
“喂!啊……”
陶醉中的岳蝶卿少了那道清凉的水势,立刻开口抗议,然而,她才一张开眼睛,就想起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嗯!”她假装咳了一下,徒劳无功的想要在“阿福”面前,挽回先前还有的一点专业形象,“先生!阿福先生!”
“嗯?”
水声中意外传来那个沙哑性感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而眼前在他那湿淋淋的旧背心和牛仔短裤下,被布料紧贴的阳刚身躯,也让她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先前在龙璧集团见到他的那些诡异感觉,一瞬间全回来了。
她怔怔的看着龙曜溪在阳光下,用璀璨的冰凉甩了一身,结实硕长的身躯肆无忌惮的伸展在绿意之中,她不禁看傻眼了。
他猛地甩了甩头,将一头一脸的水珠散去大半;仓卒间她闪避不及,竟然愣愣的站在那里被他甩了一身。
他低沉温和的声音突地响起。“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岳蝶卿有点傻楞的重复他说的话,接着赫然发现自己的失态。“喔!我是来找你老板的。”
“老板?”
“对!你的老板!这栋……”她比着房子的手势有点迟疑,直称“猪舍”不但有点不礼貌,可能还会冒犯了猪群。“这栋房舍的主人。”
“房舍?老板?你到底在说什么?”
这男人装疯卖傻的功夫还真是一流,想她岳蝶卿竟然连着两次见面都栽在他手里,她的火气不觉的慢慢上升,语调也稍稍提高,“我是说,你们龙家的人,他应该是总裁的哥哥,也是你们龙氏的大老板不是吗?难道你不知道?”
等等,她突然发现事情有些奇怪!
一开始,她以为他只是龙璧企业大楼里的杂工或水电工而已,没想到,他竟然还是个司机。可是,有哪个大企业会让工友大老远跑到这种地方来当司机,更何况,这个叫做“阿福”的男人,似乎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个老板!
“你……到底是谁?”
“我以为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才对!”
龙曜溪回道,他知道这女人来这里.一定有某种误会,也知道这女人是那种暴躁、易怒又直话直说的女人。
但她显然还有一颗不知道该说是宽宏大量,还是健忘的心,她似乎已经忘了他把整个小推车上的堆肥倒在她那身昂贵的装扮上的“深仇大恨”。
“我是……敝姓岳,山岳的岳,你呢?请问尊姓大名?”
想了想,岳蝶卿决定用公事化的笑容,来面对眼前这个身分诡异的男人,在“敌不动我不动;’的前提下,她自然是有所保留。
“名字呢?”
“什么?”她一挑眉,这个男人未免大得寸进尺。
“我是说你的名字,难不成要我称呼你岳小姐?我们的关系应该更好的,毕竟,你都叫我阿福了,不是吗?”
龙曜溪话里的暖昧的暗示,让岳蝶卿转瞬间又丧失了理智。
“你……你这个无赖!懊死!不要惹我,这个垃圾屋的主人在哪?我要见他,立刻!”她找到一个完美的形容词了。
“垃圾屋?”
太贴切了!尤其是听到这个形容从堪与其匹配的男人口里说出来时,她心中便一阵愉快的感受。
“没错!你该不会告诉我,你正是这个垃圾屋的主人,也刚好姓龙,跟龙家那个大老板是兄弟……吧?”
看着龙曜溪带着狂妄的笑容,缓缓的点点头,岳蝶卿一点也不讶异。
“你确定你也姓龙?而不是自己有某种妄想症?”
“是呀!”他针对她第一个问句露出最真诚又最自大的笑。“龙家的人有妄想症是很正常的。”
“那么……龙老板,龙驭骧他是……”
“我弟弟。”
“你弟?”岳蝶卿的眼睛睁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地步,这是什么怪家庭?“弟弟是大老板,哥哥却是个修水管的工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