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父子二人正抱着痛哭呢!那边段素徽都看傻了眼,这位男扮女装把大理所有女人都比下去的高爷居然是高相爷远在宋国的儿子?!
对高相爷这位远在大宋的儿子,段素徽可是早有耳闻。
一心大师还在王位上时重用高相爷,然到了父王之时,为了取得实权重用杨义贞打压高氏一族。听秘闻说,高相爷高升泰为了保护自己这个独子,也为了有朝一日东山再起时,儿子能帮扶自己一把,在独子刚满八岁之时地便把他送到了大宋,希望他能好好习学汉文化,成为文武全才。
这一晃已是十来年吧!
斑爷竟就是高相爷的独子?!
斑相爷正要与儿子叙叙别情,抬头瞧见段素徽,这又是一惊,撩开袍子便给段素徽跪下了,“徽王爷,高升泰给您请安。”
段素徽一抬手,亲手扶了老相国起身,一手又拉起高爷,“重新介绍一下吧!我是当今上明帝的二子——段素徽。”
照规矩,高爷也给他请安问好,“徽王爷金安,我姓高名泰明。”
段素徽抬手指着门外头站着的那位负爷,“那这位是……”
昂爷抬起眉眼淡淡一笑,“在下负浪,段负浪。”
段负浪!
“你也姓‘段’?”大理唯有王族之人才姓段,他叫段负浪,可自小长在宫里头的段素徽根本没见过他啊!
斑相爷见段素徽满面茫然,忙解释起段负浪的身份来:“说起来,你们俩也是堂兄弟。负王爷的名讳您未曾听过,然他祖父的名字,您定是知道的——大理国第十代君主段素兴。他在位时,因与风尘女子荒婬被废。后来宋朝皇帝派人来我国,想求两国交好。当时的权臣杨义贞将段素兴之子一家人送到宋国,名为结交,实为质子。此番犬子从宋国回来,臣务必嘱咐他将段素兴的后人接回故土。”
话说到这分上,段负浪拱手给高相爷作揖,“相爷抬爱,可惜我们这一族颠沛流离,到如今只剩下负浪孤身一人了。”
三人话说到这分上,总算把各自的真实身份交代清楚了。不敢多耽搁,段素徽请高相爷带路,往书房行去。还没等他开口,高泰明先说了:“爹,这首府怎么回事?我们进城的时候,城墙上居然贴着我和负王爷的画像——对了,打头的就是徽王爷的像呢!”
斑相爷略点了点头,这事他也知晓,之前还在为他们怎么回首府担忧不已,刚想派人出城支援,不料他们竟回来了。这当中的纠葛只能慢慢对他们道了:“现在朝中完全由杨义贞一手把持,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我召你带负王爷回来,想在我之前把你们俩抓了,也是对我的要挟。”
这话倒是给了段素徽契口,忘却身份,他膝头一弯跪倒在地,对着高相爷连磕了三个响头,高相爷想拦都没拦住,“徽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他想扶起段素徽,却被段负浪拉住了,“相爷,您就让他说吧!”
段素徽心想这段负浪倒是知道他的心思啊!没空胡思乱想,他紧赶着紧要的事情说:“相爷,如今杨义贞一手遮天。您只道他掌握了整个首府,却不知道连后宫也被他把持了。我已经数日未曾见到父王和王兄,我想他们必定是被杨义贞给控制住了,当此时节,除了您,再无第二人能解救出他们,还我段氏江山。”
斑相爷忙摆手称不敢不敢,“徽王爷,非老朽不肯匡扶社稷,实乃有心无力。您也看到了,现如今我被困首府,就连我自己的儿子想进来都困难,我哪有本事救王上于水火之中啊!”
这话叫段素徽一听就知道是高相爷推托之辞。
杨义贞控制了整个首府,高相爷居然稳坐城中,不是因为他胆大到想以卵击石,势跟杨义贞以死抗衡,也不是因为高相爷对王上死忠,宁可死也要随君一同。完全是因为高相爷的铁甲军就安扎在首府东面、西面,杨义贞根本不敢随便对高相爷采取行动。
也正因如此,他才想抓高相爷的独子高泰明,以此逼高相爷就范。估计段负浪不过是因为跟高泰明同行,被当成什么亲信贴到城墙上去了。
就段素徽所知,离首府不远的缮阐是高氏一门的祖地。当年父王重用权臣杨义贞削弱高氏一门的实力,见势头不对的高氏一门逐渐将兵马转向缮阐。而今,缮阐虽是大理段氏王朝的地域,却早已在高氏一门的势力范围。
如一心大师所言,当今唯一能跟杨义贞相抗衡的就只有高相爷一门了。
斑相爷此时借口推托,说白了就是不想出兵救下父王。这也难怪,父王即位后借杨义贞势力打击高氏一门,现在又想借高氏的势力打垮杨义贞——要高相国如何心甘情愿呢?
段素徽一把拉住斑相爷的手,腕间的七子佛珠在转动,“高相爷,如今段氏王朝命悬一线,一旦杨义贞掌权,下一步要针对的就是高氏一门。不论是为了段氏江山,还是为了高氏一族,相爷,现在不是计较利害得失的时候。”
他拿出一心大师交给他的佛珠,端正地摆在高相爷面前。
一见那佛珠,高相爷便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口中高喊着:“臣愧对王上……臣愧对王上啊……”
段素徽扶了他起身,此时此刻,相信他不用再多说什么,如果高相爷还有意救宫的话,已然知道当如何是好。
捻着那串佛珠,高相爷沉吟良久,其实心上也知道,杨义贞与高氏一门不同,他对权力的追逐远不止相国这么简单,一旦他控制了王宫,下一步就要篡位了。一旦让他夺取王位,他要消灭高氏一门就有了名正言顺的名头。
瞥了沉思中的父亲一眼,虽十多年未见,可父子连心,高泰明知道若父亲此刻应允了段素徽,也太不拿自己当回事了。一旦计划出了变故,更难保全高氏一族。
此时此刻,唯有一人出面。
斑泰明一把勾搭起段素徽的肩膀,语带调笑:“我父已年迈,禁不得事了。此事由我一人担当,我,高泰明愿尽全力救宫。兵力方面不成问题,但我们现在完全不知道宫内的情况。杨义贞把守着,连你都没办法进宫,我们该怎么动手呢?”
段素徽脑子一转,“这好办,父王曾说,若这宫里还有一个人可以信任,就是涟漪公主。她认识我的字迹,我写信一封,找个亲信之人进宫带给涟漪公主,她会把宫里的情况相告之。”
现在问题就是找哪个亲信之人,靠什么理由进宫呢?
姜还是老的辣,这等关口,还要高相国从旁帮扶。他沉吟片刻一言一语分析起来:“杨义贞乃之徒,他选了一批舞姬进宫。负责献舞姬的官是我的人,这方面好办,选蚌亲信随舞姬进宫便是,可选什么人呢?既要有勇有谋,又要是足以信任,顶着舞姬的名头,相貌自然还要足够漂亮……”
一直不曾出声的段负浪选在这当口开了口:“我有个不错的人选。”
他伸手一指,高泰明暴跳如雷,“为什么是……我?”
昂王爷暖暖地笑着,柔柔地伸出手指抬起高泰明那放在男人脸上略显消薄的下巴,轻声嗔道——
“因为你是绝色啊!”
靠,堂堂男子汉,一代文武全才,拥有日月可赞容貌的他居然干这等龌龊之事——高泰明看着自己这身装扮就想趴到墙角呕吐不止。
这是什么鬼东西?又是珠片,又是金钿,又是细坠的,他的头好似有千斤重。如果那些瘦弱的女人天天顶着这玩意,怕是连脖子都要陷进肩膀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