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爷慢慢道来:“今天我仔细看了贴在墙头的那张画像,我的画像画得是最不像的,估计就算我就这样进了城,他们也未必能发现我。高爷,您那张画像确是相像得很,却未能画出你的神韵。”
“你直接说,画上的我没有真正的我漂亮不就得了嘛!”对自己的容貌,高爷向来是很自信的。
既然他都这么放得开了,负爷还有什么好说的,直说了吧!“你本人比那画像上漂亮得多,如果扮成女装,那肯定是绝世大美人,那些守城的兵士绝对不可能想到他们要通缉的男人居然是艳冠群芳的佳人。咱们俩扮上一对夫妻,这不就过去了嘛!”
他计划得很美好,可是——
“我不干!”高爷说什么也不干,他丢不起那脸面,“要我扮女人,还当你媳妇?我死去——”
不干!说什么也不干!
昂爷倒也不强求,一扭脸问段素徽:“你愿意做我媳妇吗?”
段素徽愣了片刻,腕间那七子佛珠转了又转,终于停住了。他转过头来,沉声丢出一个字——
“好。”
“好?这就……好了?”
昂爷还罢了,第一个咋呼的就属高爷了,“你当他媳妇,你跟他进首府了,那我怎么办啊?”
“看着办!”负爷很不客气地丢下话来。
斑爷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高喊着:“让我做你的妾吧!让我跟了你吧!就让我……从了你呀!”
一宿无话,来日一早,负爷一身商人装扮,头一个出来。段素徽紧跟在他后面出了房,虽说是女装扮相,不过是袍子换了裙褂,束发配了簪子。
昂爷远远一瞧,叹了声:“到底是男扮女装,你这虽有夫人的扮相,却毫无妩媚之气啊!”
“你就当娶了一个端庄至极的夫人便是。”段素徽心里直翻白眼,他堂堂大理国小王爷扮女装给他当夫人就够可以了,还要他添几分妩媚之气?他又不是脂粉堆里滚出来的娘们。
正寻思着呢,打里屋传来一阵环佩之声,正听着,一弯摇曳之姿就悠悠然现了身。负爷和段素徽循着声望去,顿时惊呆了。
这哪是高爷啊?
这就是国色天香啊!
把这副模样的他拉出去,你说能倾城倾国也绝不为过。
就连向来沉稳自重的段素徽也不禁滚着喉头道:“你真的是爷们吗?”天,他比这大理国所有的女人都要妖艳,比段氏王族中所有女人的优点集中在一起还要完美。
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如假包换的爷们,纯爷们!”高爷一声吼,完全破坏了他那绝美的容颜。
段素徽急着回到首府,这便催促起他们来:“咱们这样打扮绝对不会引起别人怀疑,赶紧走吧!”谁能想到大理国的小王爷居然扮成了女人,谁又能看出这位比天下女人都要漂亮的高爷居然是个男人?
扮是扮得很成功,可负爷愁就愁在这成功上,“他这样打扮走出去不会引起骚乱吧?”
段素徽与负爷相望两叹气,异口同声地吐出两个字:“难说。”
坏就坏在他们俩这“难说”二字上,打他们出了客栈走上街开始,所有人的眼睛就追着他们,准确说是追着那比女人还女人,比娘们还妖娆,比骚娘们还风骚的高爷呢!
那一个个看得眼睛都穿了。女人们盯着他的时候,那眼里带着火——妒火;男人瞧着他的时候,那眼里也带着火——欲火。
等他们走到城门口,他们的周遭乌泱泱地围满了人。守着城门口的兵士心说这是干什么呢?拿着矛拨开了人,守城的将军打前头再看中央的那位,众人眼都绿了。
绝世啊!绝世大美人啊!
这要献给杨义贞杨相国,那自己立刻就升官发财了。守城的将军赶忙近前瞅着男扮女装的高泰明,这就问上了:“你年芳十几了?娘家是哪里的?许了人家没有?”
斑爷心里恨不得一脚踹死他,脸上还装着姑娘家的羞怯,“奴家年芳十九,娘家在缮阐,现要去首府瞧瞧亲戚。”
他这边应付着,负爷和段素徽可就议论上了,“早知道让他一个人着女装走在前头,咱们俩大大方方地过城门,谁也不会留意。”
斑爷这边应付着,那边还竖着耳朵听呢!他在这里男扮女装被人骚扰,他们俩倒说起闲话来了,他可不能让他们俩清闲了。
斑爷手一伸,捏着嗓子,柔柔媚媚地对守城的将军道:“奴家早已许了人家,这便是奴家的夫君和正堂夫人。”
守城的将军、兵士,连着那些乌泱泱凑热闹看美人的家伙齐刷刷望向大美人介绍的那两位主儿。
如箭一般的目光齐齐射向负爷和段素徽,当下他们俩就快站不住脚了。
“这小奴家是你家的?”
守城的将军上上下下打量着负爷,恨不能捏死他算了。这么漂亮的大美人居然许了他了,这还怎么献给杨相国啊?升官发财的路是断了,他现在只盼着负爷眼前猝死,他好就手把小奴家弄回家去,起码还能美了自己啊!
存了这想法,守城的将军越看负爷和段素徽两个越生气,指着高爷就嚷嚷了:“你有了这么漂亮的小媳妇,还要这跟木头桩子似的夫人干什么?”
昂爷扭过头看看段素徽,再转过去看看一副绝色之姿的高爷,紧赶着跟守城的将军,连同所有看热闹的人指天发誓——
“回去我就把夫人变妾,把妾扶正了。”
三个人折腾了一通,热热闹闹过了城门,这便进了大理首府。
第一章高相府三人促成众
进了首府,过了城门,三人就此别过。
昂爷和高爷本就是一道的,继续结伴赶路。段素徽遵循一心大师的令,去找高相爷,走了不出三个街口,三个人的脚步同时顿住了。
头一个绷不住的就属高爷了,虽换回了男装,可他这一脸的胭脂还没来得及擦去,看得像唱戏似的,“我说徽爷,您没事干跟着我们干什么?咱们也算是有点缘分,路上互相帮扶了一把,可没道理赖上我们吧?”
段素徽手提长剑,急着赶路,本懒得跟他们絮叨,可他们偏生挡在了他的前头,这叫他能怎么办呢?
长剑挡在两人的前面,段素徽倒不客气,“我走我的路,你行你的桥,不过是顺路而已。”
“顺路?”高爷手指着前头的高门大府,嬉笑着问他:“我到了,你还顺路吗?”
段素徽倒吸一口气,看了看前头那府门上的牌匾,冷声道:“……我也到了。”
“啊?”
三个人来到门前,高爷打头一拍门板,立刻有守门的开了门,“爷,您找谁?”此非常之时,高相爷早已嘱咐了府里上下,务必小心谨慎、再谨慎小心。守门人见他们三个装扮奇怪,也不敢随便。
斑爷抬脚便将守门人踹到一边,提着嗓门就嚷开了:“瞎了你的眼,连本少爷都不认识了。”
斑爷打前头就往里头走,边进边喊:“爹!爹,爹,儿子回来了。”
斑相爷府里头的下人们听着这话都傻了,杵在院中央愣愣地看着,段素徽和负爷借着这机会便随着高爷往里头去了。
自杨义贞掌控朝廷重权以后,高相爷便称病俺闲在家中,在书房里远远地听见有人叫爹,他心头一动,便站起身往院外走。远远地便瞧见了急奔进里院的高爷,两厢对望,高爷双膝一跪便哭在高相爷的怀里,“爹,儿子终于回来了。”
斑相爷捏着他的手,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看了一通,顿时老泪纵横,“泰明吾儿,你可回来了,为父还怕无儿送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