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完全是他的错,你们……你和他那时候……”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阮流苏忙不迭地点着头,拒绝他再说下去,“我知道那时候我们太年轻,我们不懂去爱,也不懂如何被爱。可是已经过去了,我和那个男人的曾经已经变成曾经,也只能是曾经。我需要的不是过去,而是未来。我已经爱过,未来我最需要的不是爱,而是一个温暖的家,一个可靠的男人。”
她回过头望着他久久,“你是那个可靠的男人吗?”
“我……”他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一双手背在身后不停地揉搓着,他却极力不让她发现。
“你不是,你一直都不是。”她望着他摇头,“所以,不要妨碍我找可靠的男人。”
推开他,她擦着他的身子离开。谢传云没有伸手拉住她,他不确定自己到底是该拽住她,还是放她走。
他们总是错过,明明就在眼前却仍是错失彼此。
也许真的该各走各路,各找各妈了。
手机铃乍响,谢老二吓了一跳,接通电话里面传来甜甜的女声:“谢传云,今晚去你那儿,拿出你的好身手,不要让我失望哦!拜拜!晚上见。”
容不得他反应,那个拥有甜蜜女声的家伙挂了电话。
谢传云,她叫他谢传云,流苏却总叫他二少。
凌晨三点,谢家大宅的偏厅里依然亮着夜灯。
阮流苏一杯杯往肚子里灌着牛女乃,她企望牛女乃散发出酒的力量让她醉死算了。
谢老二的“一棵树”晚上十一点准时关门,正常的话他会在十二点左右回到家。吃上一些些她特别准备的夜宵,然后在一点前准时上床睡觉。那个容易神经紧张的家伙有着精确的生理时钟,如果错过了睡觉的钟点,今夜他就要注定失眠了。
可是今夜他没有回来,他错过了他的生理时钟,失眠的那个人却成了她。
不是说牛女乃有助于睡眠嘛,她喝到快吐,为什么还是睡不着?难道她也要找他借几颗安眠药把自己弄倒?
正思考着安眠药在哪里,却听到大门外传来按密码的声音。
谢家的大门是密码锁,需要输入正确的密码,大门才能打开。门外是谁,输了几次都没输对。
阮流苏放下手中的牛女乃,踮着脚往大门去,透过猫眼她向外看了看。有一只纤细的手正在密码锁上捣鼓着,另一只手正扶着歪歪倒倒的谢老二。
阮流苏想也不想一把打开大门,顺势从她的手里以抢的力度接过谢老二,“你有什么事,小姐?”
面前的女孩歪着脑袋以怪异的眼神盯着她良久,“你是……”
“阮流苏,我是这里的管家。”
“哦。”女孩长长一声叹,仍是紧紧地盯着阮流苏。
“如果没什么事……”阮流苏的意思很明确,直接赶人。
“他喝醉了,等他醒了后我再给他打电话吧!我是……”
没等她说出她是谁,阮流苏已经让谢家的大门在她面前关闭了。阮流苏根本不想知道她是谁,只要知道她是一个年轻、漂亮,让谢老二半夜三点醉醺醺回来的女人就行了。
她凭着一己之力拖着谢老二醉倒的身躯,努力将他扔到床上。这一次错过了生理时钟,又没有服用任何安眠药,他居然可以睡得生死不知。
看来,酒真是个不错的东西,她也该用究竟把自己弄倒才对。
“初景,干——”
睡梦中的谢老二突兀一句将阮流苏推入深深牢笼,那个女孩叫初景?即使在梦里他也喊着她的名字,可见关系不浅。
她盯着他的睡容,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念头——他不属于我了,真的不再属于我了。
忍不住,她的唇凑到他的脸颊上,浅浅的、轻轻的一吻印上,眼泪瞬间决堤。
我这是在干吗啊?我们早就结束了,很久以前就结束了。为什么我还要赖在有他的地方,死守着他不放呢?
阮流苏,清醒一点,这个男人不适合你,很早以前你就明白的道理。你曾试着改变自己,改变他,让你们变得合拍。结果呢?不适合的终究无法契合,你找到了适合你的男人,现在你需要的是去爱那个男人,忘记这个不适合你的这个家伙。
阮流苏,你可以获得幸福的,只要你离开他。
一遍遍的催眠终于起到了作用,她从床边退开,离他远远的,她从外面关上房门,却无力再走远。背靠着门,她的身体慢慢滑下,再无力支撑自己走开。
她埋首在自己的臂弯里,哭得很凶,丝毫未觉门里原本睡得死沉的那个人静悄悄地下了床,站在她的身后,一门之隔的地方。
阮流苏起迟了,来谢家几年里她头一回起晚了。等她睡醒已经接近中午,穿着拖鞋下了楼,家里空荡荡的。这会儿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谁还会赖在家里。
独自坐在餐桌前,她肚子空空,明明很饿却不想吃东西。呆呆地望着桌面,她的脑子跟她的肚子一样空。
一盘烩面凭空摆在她面前,阮流苏看着那上面又是海鲜又是蔬菜的,加上精美的摆盘,显然不是擅长中式菜肴的厨师做出来的。
她挥舞着叉子,决定先用美食填饱肚子再说。
“就这样?”谢老二很不满意地双臂抱怀,“面对我的杰作,你怎么一点感激之情都没有?”
“我每天都为你服务,你怎么不感谢我?”真把她当管家了?虽然她真的是管家。
他端着一杯凉水看着她如同牛嚼牡丹一般吃着他精心准备的烩面,沉默了片刻,他决定先开口:“昨晚送我回来的初景,其实我和她……她……”
“我没兴趣知道你的那些艳情史,少儿不宜。”她摆摆手,摆明不想听他那些乱七八糟。
什么少儿不宜?她还是少儿吗?谢老二捺着性子跟她赔笑脸,“流苏,你觉不觉得我们俩很傻?老是围绕着过去那些纠缠不休干什么?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再见亦是缘分,咱们俩的缘分还真不浅呢!”
“孽缘,孽缘你懂不懂?”阮流苏擦擦嘴角,她吃得很饱也很好,他的手艺这几年精进不少。
“孽缘也是缘,我们该珍……”
她的手机铃声悠悠然响起,他的“一棵树”在午休的时候也放过这首歌,好像叫《如果爱下去》。
她的手机幽怨地唱着:“很久以前如果我们爱下去会怎样,毫无疑问爱情当作信仰,可是生活已经是另一番模样,我希望永远学不会坚强……”
她盯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忘了要接听,他探过头去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三个字——宋孝德——她的金龟。
她有种奇妙的感觉,一旦接了这个电话,她和对面坐着眼神发直的这个男人之间就永恒地绝缘了。
犹豫着,犹豫着不伸手,犹豫着徘徊在过去与现在的交接点,直到她听到他说:“还不接,金龟主动送上门。”他的口气有点怄。
她比他还怄,以迅捷的动作接听手机,“喂!”
她突然一声吼吓到了那头正准备挂电话的宋孝德,“我还以为手机不在你身边,正准备挂断呢!”
“不是,正好有点事。”她轻咳了两声,试图让声音恢复每次见到宋孝德时所表现出的甜美柔软。
“你在忙就算了。”他的声音显得有点犹豫。
谢老二在电话外头大叫:“她不忙,一点也不忙,就等着你的电话呢!”
阮流苏拿眼狠狠瞪着他,要他闭嘴,忙和电话这头的宋孝德赔笑:“你别听他瞎说。”
“如果你真和他说的那样,我倒是挺高兴。”宋孝德言下之意在阮流苏未来得及反应之下又道:“我想请你去我家,把你介绍给我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