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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当家(下) 第18页

作者:于佳

胡顺官相信,他们俩若联手做生意,天下的算盘必为之打转。可依靠她再度翻身,他还算是她想要的男人吗?

“你配我,会不会太委屈?”他怕委屈了她啊!他所有的努力都是想给她更好更多的爱。

可她要的,其实只是他而已。

他们的爱都太重,重得各自扛不下来。非得两个人担在一起,才够承受。

“今生今世,你愿只得我一妻吗?”

“我养不活更多的媳妇了。”

“做阿四背后的男人,你可觉得委屈?”

“我做惯了草根,爬不上墙头,为你垫垫脚也是好的。”

“生死关头,你愿把生的希望留给我吗?”

他颔首。

她莞尔,“我却绝不会丢下你独自偷生的,即便——历史成真。”

那一年的腊月,杭州气势恢弘的胡府以二十万两的银子折价易主。

那一年的除夕夜,有位女子掌着灯陪着胡东家挨家挨户地给原来存钱入阜康钱庄的散户还钱。

那是他以胡大老板的身份最后一次出现在杭州,也是他最后一次登台亮相,后来好多人都还记得那一夜他的模样。

他来到那些散户家里,含笑致谢,垂首道歉。谢谢他们多年来对阜康钱庄的关照,为阜康钱庄的倒闭给他们带来的麻烦道歉。

他把钱和利息交还给客人,一张张的银票,换回了一张张的存折。而后他将那些折子递给身边的姑娘,姑娘将一张张的折子放在灯上烧了。

二人含笑告辞,又去了下一家。再用银票换了折子,再烧了,再告辞,再去下一家……

据说,胡府卖掉的那二十万两银子就这么一家家地还了。

胡光墉从一名草根成为清朝著名的红顶商人,又在转瞬间被打回原形。他创造的阜康钱庄和胡氏基业随之烟消云散,他似乎就此消失人间。

就在胡氏基业彻底坍塌的同时,阿四酒铺的生意却日见红火起来。虽然宏亲王不再经常造访酒铺,可有关阿四酒铺的传说并未就此消停。

有人说这阿四酒铺除了人们常见的女店家,还有位神秘的幕后大老板。

有人传言,这位神秘的大老板跟宫中权贵颇有渊源,地位绝不在宏亲王之下。

也有人悄悄议论,酒铺里总是扬着微笑的女店家根本就是从宫里出来的。

还有人散布谣言,酒铺虽小,可年年收益过万,无论是女店家还是幕后大老板早已赚得盆满钵满,并且将经商的触角投到钱庄、酒楼、茶叶等诸多行业。

只是,酒铺还是那么点大的门脸,并未随着人们纷飞的流言显露它的富贵。女店家和神秘的幕后大老板还是过着他们如水流云的日子,偶尔会聊上几句旁人听不懂的闲话——

“你说……你穿越时空来到我身边,究竟是改变了历史,还是成就了历史?”

“谁知道呢?”

或许,是她书写了一段全新的历史收在百年之后。

那段历史中,红顶商人胡雪岩身边只有一位深爱的女子。她没有显赫的背景,没有惊人的身世,甚至没有明确的姓名。

他们都叫她——阿四。

番外篇福晋容心(1)

听乳娘说,我出生后,父亲将我抱到祖父面前,请求祖父给我取蚌名字。

祖父握笔良久,嘴里反复念叨着,一个女孩子取什么名字才好呢?到底取什么名字才好……

良久,祖父在早已准备好的红纸上写下“容心”二字。

在我的上头还有蕙心、兰心、可心三位姐姐,我——容心是母亲生下的第四个女孩。当母亲得知我的名字后,便做主为父亲娶回了二姨娘、三姨娘和四姨娘。三位姨娘是一道从偏门抬进来的,祖父知道后连连点头夸母亲贤德,抱着襁褓中的我笑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容心啊,你日后长大也要如你母亲一般贤德才好啊!

乳娘每每说到此处总忍不住叹息,夫人就是太贤德了,才会让你那几位姨娘骑到脖子上。

我不吭声,只用耳朵听着。

可我心里明白,几位姨娘之所以不将母亲放在眼里,真正的原因是自我以后,母亲再未生养过。换句话说,母亲未能为傅家生养可以继承家业的子嗣。

所以,母亲自嫁入傅家后几十年来从未抬头做过傅家主母,终了却落了个贤德的好名声。

我十六岁上,依照祖制,作为秀女被选进宫中。

案亲本是不同意,想买通宗人府,寻个什么理由放我嫁人,可母亲坚持要我进宫。

母亲喜欢为我梳头,每次望着镜中的我总忍不住长吁短叹:我容心有这等容颜,不进宫可惜了……不进宫可惜了……

与我家相交的一些世家女眷每聚在一起,总要夸傅家四小姐形容秀丽,举止端庄,颇有傅家太夫人遗风。那些世家太太总爱开母亲玩笑:你家容心性子好,容貌好,看着就好福气。看着吧!日后你必享你家容心的福呢!

母亲淡然一笑,一个女儿家能有什么好福气,我只盼着她能嫁个好人家就得了。

一干女眷又笑开了——改明儿她嫁进宫里,做上个妃子、贵人什么的,你还不跟着享福?

母亲摆摆手,忙笑说我的佛爷嗳!这哪是一般的福气?我们容心哪有这等尊贵命哦!

回到府里,母亲赫然一叹:要是我们容心真能进宫做个嫔妃、贵人什么的,可真是给为娘掌了脸面啊!

不想,我还真以秀女的身份进了宫。

一顶顶的轿子停在紫禁城的围墙外,我坐在其中,乳娘陪着我,说着进宫要注意的这个那个——那些我早已听了几万遍的东西,早在进宫参选前,母亲就请了老宫女来教导我,乳娘那些也都是从老宫女那里学来的,她不过是遵照母亲的吩咐多多提醒我罢了。

早已听腻的我探出头,向轿子外边张望。那么长的由轿子排成的长龙,我还是头回见到,不多看一眼,也不知被轿子抬进宫是否还能不能再看到外头的云彩。

我正仰头望天,一匹黑亮的马如云般飘摇而来,自我身边擦过。我心一惊,袖边藏的帕随风而飞。

马上的男人抬手便揪下了绣帕,手臂一沉递给半张脸露在轿外的我,“你的?”

我颔首,却未伸手去接。

男女有别,更何况是在紫禁城的围墙底下。多少双眼盯着看着等着盼着,言行举止容,我不得错半分。

见我不接,他索性将绣帕揣进了袖里,朗声笑问:你是谁家的?

送我进宫的太监到底见过些世面,虽不认识来者,却深知若非寻常人,断到不了紫禁城的墙根底下,忙赔起笑脸:这是礼部侍郎傅札府里的四小姐,是这一届的秀女呢!

好容貌——马上的男人放肆地望着我,毫不回避。

我却得避嫌了。放下轿帘,端坐于轿中。乳娘搓着我的手,又模模我的额,小姐,你的脸怎这么红啊?不会是风吹病了吧!这就要进宫了,您可当心身子啊!

我低头不语,却掩不住脸上的绯红。

轿子一顶顶地抬进了宫,又一顶顶地抬了出去。

泵娘小姐递着牌子一拨拨地进去了,又一排排地被送了出来,留下来的人又被分为三六九等。

托了家中那些女眷的吉言,我站在了三六九等的头列。身后是诸多女人艳羡的目光,我知道我赢了,赢了身后那些目光,可我却笑不出来。

从宫里出来的老嬷嬷警告过我,宫里是何其威严,何其危险的地方。言不可错一句,行不得错一步,笑不可多一抹——正好,我本不想笑,这样倒显得尊贵起来。

我和其他七位姐妹由大太监领着站在了珠帘后面,我的下巴贴在胸前绣襟上,目光所及是大金大黄的袍底。老嬷嬷说过,若见到皇上,我不能直视他的目光——正好,我本不想见到万岁爷,听说他一日三餐必有酒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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