逯小酒相当怀疑,莫非谢某人还有私底下的经济来源?
说话间鬼老大再接再厉、不遗余力地糗着谢某人:“有钱就是好啊!我要像你这么有钱,我买一房间镶钻石的西装,按心情随时换。”
他们俩你糗我,我也不放过你,说得不亦乐乎。马有包自打从那个小山村里走出来,还是头一回听说衣服上可以镶金子,还能嵌钻石的。听得整个人都傻了,就知道站那儿看那对郎才女貌动嘴皮子。
逯小酒却是听得心都凉了——谢老师和鬼老大之间根本容不下第三个身影,连马有包这样的笨蛋都看出来人家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她还跟这儿瞎起哄干吗?
“我饿了,去吃东西。”
她转身就往自助餐桌边靠拢,打算化悲愤为食量,把活力吃回来。马有包还从没吃过自助餐呢,喊了一声“你等我一下”,也跟着去了。
“你跟小菜鸟有事。”不是疑问,谢某人选择了肯定语气。
“我跟她……能有什么事?”储某人明显底气不足。
“你自打进了宴会厅,眼睛就没离开过那只小菜鸟,说你跟她没事,打死我都不信。”
她话未落音,就挨了一记板栗,横着眼瞪向胆敢给她谢某人吃排头的家伙,“你干吗?想死啊?敢碰我?信不信我立刻把你放倒?”
表老大满脸无辜地望着她,“你说打死你也不信,我就打死你得了。”
谢某人叉着腰,拿出千金大小姐的架势吆喝着:“你敢碰我?再碰我!再碰我,我可就喊了——非礼啊!”
他们俩打打闹闹旁若无人,那些正在应酬的宾客中却有一双深邃的眼远远地望着他们交叠嬉闹的身影……
“郎才女貌!郎才女貌!虾仁跟螃蟹腿倒是郎才女貌,我吃的就是你郎、才、女、貌。”
一口一颗硕大的水晶虾仁,逯小酒一连吃了十几口。有钱人的聚会就是好,连虾仁都比她平常见到的大得多。不吃白不吃,海吃海吃,把怨气化为食量,全部都吃掉,统统吃掉。
“逯小酒,咱们俩站在这里湖吃海塞的是不是不太好啊?”
马有包虽然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可也知道行事准则。这是什么场合啊?大家都拿着酒杯,优雅地谈笑风生,只有他们俩霸占着自助餐桌,眼睛就盯着桌上的食物,一阵风卷残云如同蝗虫过境。
“咱们俩可是花了一千块的入场券来参加这个酒会的,不把那一千块吃回来,咱俩就亏本了,你懂不懂啊?笨蛋!”
他们俩身上的行头可不是花了一千块嘛!花那么多钱买衣服的时候,逯小酒还满心期待,以为穿着这身黑色的露肩小礼服配着镶满水钻的可爱小熊站在鬼老大面前时,会让他眼前一亮。
她万万没想到,当她这身假名牌站在谢某人那身真礼服面前时,哪还有什么眼前一亮,她分明是脑门一黑嘛!
正品就是正品,假货就是假货。
人家真正的郎才女貌站在那里,逯小酒这只小菜鸟还是能闪多远就闪多远吧!
一千块换个自惭形秽,真想把这身衣服再换成现金——当然,那只是想想而已。逯小酒满心怨气,发誓不把这一千块吃回来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还能怎么办?
吃呗!
却听耳旁“砰”的一声,逯小酒直觉不好。这在马有包身上就不是直觉了,而是直视!
他直视着自己肚皮上方的西装扣——崩了。
“逯小酒,救命啊!”
假货就是假货,这才穿了一个小时不到,扣子就崩开了,要是再多穿几天,恐怕连袖子都找不到了。
逯小酒仔细看了一下,“不能怪衣服,是你吃得太多,肚子把衣服给撑开了,不崩才怪。”
一千块的衣服,掉了颗扣子,就等于掉了几十块钱。马有包赶紧趴在地上找扣子,这一蹲,领带也跟着他的姿势拖在了地上。
马有包心想着好不容易打好的领带可不能当成拖把擦地,赶紧把领带塞进衬衫里。等他起身的时候,逯小酒好不容易打好的领带已经揪成了一团,皱巴巴得不能看了。
“你搞什么呢?”一把拉过他,逯小酒这就为他重打领带。可惜越忙越乱,越是打不好,“低头低头,你站得这么高我都够不着。”
马有包听话地低着脑袋,这角度……他的视线……正好停留在她的……胸前,小男生的小脸蛋“刷刷刷”一片酒红。
逯小酒浑然未觉,继续打着领带。他们俩面对面站着的姿势,从鬼老大的角度看去就成了——拥抱。
他丢下正攀谈着的几位广告客户,大步流星地走到逯小酒他们面前,低声微喝:“你们俩在这儿干什么呢?丢人不丢人?”
“没……没干什么啊?”马有包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对了,可光听鬼老大说话的口气,他总觉得自己犯错了,犯了某项严重的错误。
逯小酒因为“郎才女貌”这四个字,本就不大高兴,再听他一上来就这口气顿时火大了。
“我们哪有干什么?你抓紧时间跟谢老师相亲相爱就好了,管我们做什么?”
“逯小酒,公众场合,你给我注意点。”敢当众顶撞他,她不想拿优秀实习报告了?
又摆架子!又摆架子!每回说不过她,就拿指导老师的架子压人。逯小酒早就看他不爽了,“你说得对,你说得没错。储老师,是我不懂规矩,是我冒犯了你,是我压根就不该喜欢你!”
话,就这么直愣愣地冲出了口,在他们谁也没来得及准备的当口,他们一直想要掩饰,想要漠视的秘密再也挡不住了。
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逯小酒奔出了酒会——
“逯小酒!逯小酒,你等等!”
这只菜鸟到底是新闻系出身,还是体育系出道?怎么穿着高跟鞋也可以跑得这么快啊?虽说鬼老大仗着身高腿长的优势,可追起她来还是有点喘气。
“你……你给我站住。”一个大步总算把她给抓住了,“别别别……别再跑了,我实在跑不动了。”
不知道是因为跑步的关系,还是刚刚那番话的缘故,她比他喘得还厉害,“我不要你管,这个酒会本就不是我这种身份的人该出席的,是我不识时务,是我不知分寸,我现在想走了——不行吗?”
“不是不行,只是……”
“既然可以走,为什么还要来追我?”她直着身子,望着他的双眸,一字一句步步追问:“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来追我?既然不在乎我,为什么不让我走了算了?为什么?”
他不吭声,望着她不断抽动的肩膀,听着她每一句提问后的大喘气,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隐隐约约,早在许久以前他就察觉逯小酒看他的眼神不对劲,那不是实习小菜鸟望着指导老师的眼神,那……更像是女生瞧着心仪之人的流光溢彩。
不是不明白,只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他极力地否认,努力地忽略,想要把她的感情从根上彻底否定。只要她的感情不存在,他便没有麻烦。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只小菜鸟所付出的感情,执着到不畏拒绝,慷慨到无所保留。对这样的感情,他没辙,打心底里不知道该如何接受,如何拒绝。
可到底菜鸟的大无畏精神还是让他没能挡住她的表白。
于是,他只能绕道而行。
“逯小酒,你才刚二十岁……或者二十一岁。你刚走进成人的世界,对成人世界里的感情问题尚缺乏领悟。昨天你会喜欢我,今天你也能跟马有包打得火热,也许明天你又偶遇某个男人,然后你又……”